其實,理性與非理性的區分,往往要看人們關注的目標,或者說,是短期利益與長期利益的不同。
許多夫妻經常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大吵大鬧,這當然可以被認為是非理性的,事過境遷,當事人可能也覺得不值得。可是下一次還是要吵鬧,為什麼?除了顧及麵子這類“人性弱點”外,吵鬧還有一個爭奪家庭控製權或維護自身“話語權”的微妙作用。我們都知道“小洞不補,大洞尺五”的道理,在一些小事上退讓是理智的,可是誰能保證這不會助長對方的氣焰,並最終導致自己權力的喪失?所謂“不值得”的感覺並不是因為打架傷害感情,而是人們發現不能“一戰定乾坤”:吵了鬧了,可是沒什麼用處,下次還是要再交鋒。
把這個問題放大看,民主政治中各種利益集團的爭吵都具有“夫妻吵架”的含義。我們時常可以看到某某國家政府、議會間僵持不下,導致效率低下、政府更迭或解散議會的事件,這些事件中當然有“非理性”的成分,但是比較合理的政治不正是在各利益集團的交鋒中達成的嗎?
有這樣一個故事:一個男孩被視為傻瓜,因為每當別人拿一枚一角的硬幣和一枚五分的硬幣讓他選擇時,他總是選五分的硬幣拿。有一個人覺得很奇怪,就問這個男孩:“為什麼你不拿一角錢的?”男孩小聲回答:“假若我拿的是一角硬幣,下一次他們就不會拿錢來給我選了。”
這是目光長遠的最佳例子。這個男孩選五分的硬幣拿,從短期效果看“非理性”,但他明白這樣可以長期拿下去;選一角的硬幣,隻能有眼前的利益,實際上並不是好辦法。
曆史眼光最長遠的人物當屬呂不韋。在中國古代,商人是沒有地位的。呂不韋很希望光大門楣,爭取政治地位,他知道,改變現狀的途徑要在社會現有的機製內尋找。呂不韋看中了子楚,把他當做可以創造巨大價值的“奇貨”。
公元前258年,呂不韋到邯鄲經商,見到入質於趙的秦國王孫異人(後改名子楚),認為“奇貨可居”,遂予重金資助,並西入鹹陽,遊說秦太子安國君寵姬華陽夫人,立子楚為嫡嗣。後子楚與呂不韋逃歸秦國。安國君繼位為孝文王,子楚遂為太子。次年,子楚即位(即莊襄王),任呂不韋為丞相,封為文信侯,食河南洛陽10萬戶,門下有食客3000人,家僮萬人。莊襄王卒,年幼的太子政立為王,尊呂不韋為相邦,號稱“仲父”,專斷朝政。
呂不韋的成功,我們作為現代人來分析,用現代詞彙來講,就是他具有商業眼光和投資勇氣。的確,呂不韋的這個優勢是超越時代的,在今天仍不失為經典之作。首先是投資500金給窮困潦倒的子楚,“為進用,結賓客”,然後再以500金“買奇物玩好,自奉而西遊秦”,用賄賂的手段使子楚順利成了秦國的嗣君。最後的一筆花銷是當趙國要殺子楚時,呂不韋又慷慨“行金六百斤予守者吏,得脫”。結算下來,呂不韋共花費1600金,終於完成了曆史上最大的一樁買賣,使走投無路的子楚當上了最強大國家的君王,呂不韋也理所當然地成了威勢熏天的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