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宜妃嫵媚的美不同,德妃的美是端莊雍容大方的。並不是說宜妃就小家子氣,而是與德妃相較少了些許睿惠,大概胤禛那雙貌似看透了人心的眼神也是得她遺傳。也因如此雖宜妃性子是出了名的衝但也比眼前這個顔煒含容的婦人看起來好接觸的多。
德妃聽完我的來意禮節性地點點頭,道:“給大家都嚐嚐吧。”
宜妃要我午前來送秋梨膏也不知是打得什麼主意,好趕不趕正趕上四阿哥和十三十四他們三上德妃這請安的時段。
雍正大人我是見了就怕。還有那個十四剛剛還躲我,現下見麵好不尷尬。我也不是厚臉皮的人,你不理我,我豈會自找沒趣,隻是這心裏真夠憋得慌!
我最初猜得沒錯,十三的生母確是早逝,所以由德妃撫養長大。這宮中的世態炎涼我已清楚不過,沒有母親羽翼保護的皇子在宮中生活的艱辛可想而知。
我端著秋梨膏道四阿哥麵前福下身,將托盤遞上。卻見他冷清的皺起了眉頭,嚇得我脖子一縮。見他伸手接了,才舒了口氣。
到十三麵前,他風姿綽約地一笑差點讓我花癡病複發。
接下來是十四,我偷眼望見德妃正在喝茶沒注意這邊。我將小盤往他案上一放,也不行禮,瞪了他一眼便退到一邊。
我本以為他會有什麼反應,至少是瞪回來。誰知這小子連正眼都不瞧我,還得我心中就跟貓抓似地煩躁。
十四跟德妃插科打諢,哄得他額娘好不開心。十三時不時插上兩句話,雍正大人似乎插不上話,我總結的原因是三十而立的人自然與胤祥十四這些二字頭都不冒的人有著深厚的代溝。
“你且回去,跟宜妃妹妹說這秋梨膏我甚是喜歡,多謝她了。”德妃朝我點點頭,語氣十分客氣。
“奴婢告退。”我福身下去,退出了長春宮。
看著他們一副母子間其樂融融的畫麵,突然想到了老媽和董鄂府裏的額娘。一個在300年後的嶽陽,一個在高牆之外的府宅,既不可望可又不可及。
我站在長春宮門口長長地歎了口氣。抬腳準備回延禧宮,聽到背後傳來清冷的聲音。
“不用跟了。”
胤禛打發了隨從從長春宮出來,我下意識地躲在了一邊。看來我也是封建等級下的一奴隸,見了皇帝還是個預備皇帝就嚇得跟什麼似的。
漸漸入秋,有道是七月流火,九月授衣。這個七月是古曆,照現在說來大概已到九月了,流火說的是天氣轉涼。樓宇回廊在金風的吹度下韻上了一層淡淡的玫瑰紅,粉末般涼爽的陽光落滿庭院,與翩旋而下黃葉織出片片蕭瑟,用光陰勾勒出孤獨的背影。
不知怎麼,我竟鬼使神差的跟在了四阿哥的身後。望著他漫無目的地閑庭散步的背影融入落寞的秋景,回想起剛剛在長春宮的情景,心中有種隱隱的痛楚。不知為何德妃對四阿哥有種淡淡的疏離。表麵上德妃對四阿哥的好是無可厚非的,但那種好就像是隔壁阿姨的疼愛,客套又官方。四阿哥向德妃奉茶與十三十四奉茶時不同,她說了聲謝。
乍看上去無關緊要,隻是那句不經意雍容的道謝又怎會出現在母子之間。德妃的雍容與四阿哥的冷漠如出一轍,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可一個兒子麵對母親的雍容道謝讓他情何以堪。
帝王之路向來都是孤軍之路。
原來他……寂寞如斯。
“誰!”
出神間踩斷了石板路上遺落的樹枝,四阿哥一聲叱嗬嚇得我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他看成是不懷好意,蓄意跟蹤。
“是你?”他危險地眯了眯眼,審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