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塹閣中,熠輒灝正在與熠輒録對弈。
雕花紅漆窗柩外,火紅的陽光洋洋灑灑落下,落到黑白分明的圓潤玉棋子上。上好的番邦貢品玉棋子在瑩瑩光線下通透無暇,折射出細膩柔和的光線,將熠輒灝的臉襯得棱角分明。
熠輒灝穿了件明黃繡龍鎏金的常服,烏黑的發絲慵懶的束在腦後,少了幾分帝王的威嚴,多了幾分玉麵男兒的溫和。然而即便刻意收斂,也隻是堪堪壓下王者的氣魄,眸光瀲灩中時而晃過嚴肅的寒光,讓人看了膽顫。
熠輒録坐在他的對麵,鬢如刀剪,黑眉橫臥,細看下又有幾分慈眉善目,讓人心生好感。
先皇有八子,老大、老四、老六、老七早夭,剩下子嗣皆封王稱帝,二王爺熠輒録、皇帝熠輒灝、五王爺熠輒修、八王爺熠輒琛。個個都是一頂一的美男兒,卻又個個姿色婥約,豐采迥異。
熠輒録天生不足,腿有瘸跛,性格恬靜,不好與人來往,獨獨與皇帝談得來。
皇帝性格暴戾,自有一番雷霆手段。
熠輒修和氣,宮中之人無不喜歡。
熠輒琛年幼,乖張活潑,總能攪得宮裏宮外風生水起。
此刻熠輒録正撚著一顆如漆似墨的黑子遲遲不能落下,棋盤上黑子如萬軍壓境般逼得白字四處逃逸,隻要再有幾步,黑子就能得勝。
就在這時候,落地琉璃鑲金底的大門被嘎吱推開,姚安瑟縮著探進了腦袋,一副十萬緊急的樣子。
熠輒灝的臉瞬間沉了下去。
姚安嚇得一哆嗦,他是皇帝跟前的總管太監,最是八麵玲瓏,更清楚熠輒灝的性子。下棋的時候被擾了性子
——是要出人命的。
想到這,姚安甚至不敢抬頭看裏麵的人,心裏懼的要死。
“你可忘了宇塹閣的規矩。”熠輒灝的聲音冷漠到極致,仿佛六月來的一場冰雹,打得人措手不及。溫暖如春的宇塹閣倏忽升起一股寒氣,浸透骨髓的寒。
姚安怵得一骨碌跪了下去,“皇、皇上息怒,奴才鬥膽,是……是扶昭儀……”
熠輒灝一怔,眼底快速閃過一絲厭惡的光。對麵的熠輒録收了手中的玉棋子,轉而好整以暇地半眯著眼睛,不知看的是熠輒灝還是跪在地上的姚安,絲毫沒有要避嫌的意思。
熠輒灝也沒有讓熠輒録避開的打算,狹長的眸子中鬥閃噬人的精光,薄唇輕啟,“她還不肯安分?”
聽出熠輒灝言語中的火氣,姚安趕緊將頭往下低了幾分,幾乎整個身子趴在地上,喏喏答道,“聽說扶昭儀病了,她身邊的宮女阿桑昨兒偷跑出了掖庭……”
“病了?”熠輒灝冷聲打斷了姚安,語氣驟然降了幾分,“她又想玩什麼把戲,這個賤人!”他的話像一把把破鞘的利刃,一刀刀剜的人生疼。
姚安嘴角一陣苦澀,這叫什麼事兒啊!也是熠輒灝吩咐了密切關注掖庭的動向,若不然借他十個膽也不敢這時候闖進來壞了主子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