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妃穿了件水藍色的水蓮花撒白雨露勾明黃花邊的襦裙，裙擺翩翩，映得頭頂玉簪上的細細流蘇微微垂落，越發襯得她的臉紅潤誘人，像六月裏初摘的水蜜桃，白瓷中帶了點嫣紅，略有羞意，惹人愛憐。
楊妃身後的寧才人隻一件淡紫色的通袖交衽素裙，頭飾略有講究，但終究敵不過楊妃的華貴，倒顯得有幾分小氣自持。
楊妃一進大殿，目光立刻落到了扶長樂身上，波光瀲灩中閃了又閃，這才堪堪避開，攜著寧才人朝皇後行了禮，“皇後娘娘金安。”
皇後輕輕點頭，“你們今兒倒來得早，端妃她們估計還要些許，先坐坐吧。”
楊妃笑著選了皇後手下臨近的椅子落座，扶長樂知避不過，於是起身見禮，“楊妃吉祥。”
楊妃略持金貴地看著她，那笑容中有著比先前更加耐人琢磨的意味，許久才虛扶了一把，“半年不見扶妹妹，模樣倒是益發俊俏，惹得人心神蕩漾，姐姐眼睛都看直了。”
長樂僵著臉陪笑，一旁的寧才人沒有見禮的意思，她的位份比長樂要低上幾級，卻含笑著揭過了這一遭，道，“扶妹妹倒是小氣，同在緔春殿，妹妹要來與皇後娘娘請安，為何不邀了我同行？”
臉立刻便僵了，寧才人不過五品才人，便仗著年紀自持姐姐身份，分明是要給她難堪。
大殿裏有一息的寧靜，皇後止了笑，隻有楊妃和寧才人渾然不知的樣子，笑盈盈看著長樂，似要看她如何作答。
心裏暗自吸了一口氣，稍稍鎮定，出了掖庭起便知道這樣的事時常會有的。打皇上厭惡她起，這宮裏有誰還將她放在眼裏？頂著正二品昭儀的身份，實則不如一個才人受寵。嘴裏含著笑，眸光清淡，似沒有聽見寧才人的稱謂般，道，“早起見姐姐房中宮燈未亮，便猜想姐姐還未起。妹妹在掖庭養成的壞毛病，每日卯時初便要被單薄的被褥驚醒，不敢叨擾了姐姐美夢，望姐姐見諒。”
如此伏小卑微，寧才人眼底早已溢滿得意孤傲，而楊妃則陰暗著眸子，興致缺缺的樣子。
到底沒有再難為她了。
短暫的安靜後，又有宮女進來，報，“端妃和良美人、禎貴人到了。”
心裏再次緊張起來，抬頭，便見皇後安撫鼓勵的眼神，心裏頓然有了幾分底氣，朝皇後遞過一絲感激，殿外光潔的大理石地麵已經響起“嗒嗒”的清脆腳步聲。
走在前頭的是良美人，隨後是禎貴人，兩人俱是容光煥發，打扮的鮮嫩活氣。照例見了長樂，都如先前楊妃般微微一愣，眼裏劃過不知是戲謔還是不屑的微光。
她隻當沒瞧見，目光不禁落在了後頭，光潔的遊龍雕鳳大理石上映出一席粉色的衣裙，裙裾在青色大理石陪襯下顯得明媚美好，像臘月裏一皚白雪中開出的一株紅梅，帶了點粉，帶了點香，帶了點魅，讓人再也難忘。
抬頭，那魅惑中帶著楚楚含情的柔波已經四目相對，心裏不由一顫，她寵冠六宮是有理由的，僅這一雙含水動人的眸子，已經讓人不可自拔。至少，她扶長樂是萬萬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