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回宮,皇後便派了採月前來探望,帶了一應人參鹿茸等補品不說,還特意請了個太醫一並前來。等太醫號了脈,隻說無礙好好靜養便是,採月這才放下心來,拂了一禮,“皇後娘娘知道小主中毒急的不行,晨曦時便讓奴婢將東西備下了,娘娘還叮囑小主隻管安心靜養,一幹晨定昏醒都免了。”
扶長樂掙紮著就要起身,採月急急攔了,無奈隻好微微平複氣息,感激道,“還請姑姑替我帶句話,皇後娘娘大恩實不敢忘。”
採月掩麵一笑,又囑咐了她幾句,這才行禮退下。
採月一走,宮裏各殿都派了宮婢內監來,無一送的都是各色補品,亦或者成色上佳的綾羅綢緞,寒山在一旁清點入庫,扶長樂卻微微蹙眉。想必宮裏人人都知她中毒之事,若放在從前,即便她是被毒死了,那些人也不會過問半句,如今個個都趕著上門,無非是因為邊塞大捷,扶家就要班師回朝了。
心中又是一歎,宮裏的人當真最是見風使舵。
正想著,芙蓉推門而入。她穿一件嫩青色繡如意圖案的宮服,腰間有一抹粉色絲帶垂下,頭發隻綰一個流韻髻,發端末尾斜簪一根銀織如意釵子,臉上較之前多了幾分血色,眉眼也靈動幾分。
扶長樂不動聲色打量她幾眼,懶懶問,“腿可好了?”
芙蓉麵上一喜,臉上俱是感激之色,“已好周全,勞主子掛念。”說罷瞧桌上密密匝匝擺滿的禮品,更是喜不自勝,“主子這也算因禍得福,如今宮裏人人都巴巴念著能與主子交好呢。”
寒山斜睥她一眼,冷冷道,“主子遭了這樣大的罪,你還有心思說這風涼話!”
芙蓉唬地一愣,旋即看扶長樂一眼,見她沒有半點不悅,這才委屈開口,“你不在宮裏,自然不曉得。主子中毒那日,是皇上冒雨親自上百鹿山。那夜八王爺進宮求見的時候,皇上正宿在端妃宮裏,端妃怕雨大風涼傷了皇上的龍體而幾次進諫,皇上最後還是跟著八王爺走了。”說著見寒山微有發愣,遂又道,“這事兒宮裏都傳開了,人人都說皇上心裏是有主子的。”
相比寒山的發怔,扶長樂更是震驚萬分,不由得想起那日迷糊時隱約聽見熠輒灝的聲音,當時還沒細想,如今想來更覺錯愕,他竟是親自將解藥送去白馬寺?熠輒灝不是恨她恨得要死嗎?
心中沉沉,百思不得其解,芙蓉亦是看出她的彷惶,旋即笑著繼續道,“後來皇後娘娘在與妃嬪閑話時曾說,宮裏早沒了巫毒之術的解藥,是皇上開庫拿了岐山雪蓮,這才救回主子的命。”說著臉上滿是與有榮焉的樣子,“皇後娘娘還說,庫房隻有唯一一株雪蓮,皇上可是沒有半點猶豫就帶上了山。”
寒山完全愣在當場,畢竟緔春殿人人都知道,皇帝是半點不將主子放在心裏的,可是——
越想越想不明白,再看手中各色的補藥禮品時,心中竟是浮起一絲無法鎮定的喜悅,難道主子就要時來運轉,成為皇上心尖尖上的人了嗎?
這麼一想,轉身看扶長樂時眼中就多了幾分恭順與喜悅,心裏亦是得意的,自家主子本就容貌出眾,家世也是一頂一的,放眼宮中,又有哪個能比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