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長樂沉默看她一眼,芫熹自知失言,規矩退到一旁。寒山已打起了暖簾,口中喊道,“請虞寶林安。”
著一席水藍色夾絲直通長襖的虞姬施施然走了進來,水汪汪的藍眼睛忽閃忽閃的,秀氣的紅唇嫣然含笑,遠遠便親熱道,“姐姐在做什麼呢?可用過午膳了。”
扶長樂淡然道,“春困日乏,倒也無事可做。”
說這話的時候虞姬臉色一僵,眼底劃過一絲古怪的鋒芒,很快恢複如常,仍舊巧笑連連,“妹妹是來負荊請罪的,聽說我宮裏有個內監衝撞了姐姐宮中的人,妹妹已經重重罰了他了,還望姐姐不要記掛在心裏。”
正說著,忽然見寒山再次打起暖簾,“蕭淑人吉祥。”
蕭璃一身雪白的大氅,頭上是一根黃燦燦的赤金步搖,步搖之上有流蘇細細墜下,越發襯得她肌膚似雪,眉目如畫。遠遠的便笑著問,“一來就聽見虞寶林請罪,不知是如何得罪扶昭儀了,扶昭儀最是親和慈善,尋常不肯挑起事端。”
聽蕭璃這樣幫著扶長樂說話,等同於說是她虞姬主動挑事,虞姬當下臉上有些難堪,但仍舊甜甜地朝蕭璃客氣一笑,弱弱喚了聲“姐姐。”
蕭璃見虞姬這弱不禁風的樣子,當下唇邊的笑冷了幾分,聲音亦是冰冰涼涼的,“既然是負荊請罪,那虞寶林可要拿出個態度,你這楚楚可憐的樣子走出正殿,換做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扶昭儀欺負了你。虞寶林,你覺得我說的可對?”
虞姬被蕭璃強硬的口氣問得一咽,眼底飛快劃過一絲惱意,轉眸間又是恢複如初,嬌滴滴地福了一禮,“姐姐說的是,的確是妹妹的不對,是妹妹沒有約束好下人。妹妹這就讓那不知尊卑貴賤的內監來給扶姐姐賠罪。”
蕭璃已經坐到扶長樂手邊的軟榻上,瀲灩的眸子如一汪清泉,不動聲色劃過虞姬臉上,猝然一笑,“我也就是說說,瞧把你嚇得。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若是傳到別人耳中,還以為那奴才是受了虞寶林的指使,才敢這般張狂無度、目中無人。虞寶林可不要因為一個奴才而壞了自己的聲名。”
虞姬微低下眼瞼,一副受教的模樣,“虧得姐姐提醒,妹妹回去就將那犯事的內監打發了,以後一定嚴加約束宮人,絕不讓這樣的事再次發生。”
扶長樂一直安靜地看著,她沒想到嫻靜溫柔的蕭璃今兒會一反常態,直將虞姬壓得大氣不敢出。卻也沒有出聲阻止,這次的確是虞姬宮裏的人做錯了事,若是就這樣放任自由揭過不管,以後南偏殿的人勢必會變本加厲,覺得正殿的人是軟柿子隨便捏。
泥土尚有三分泥性,更何況是人呢。
規矩在一旁伺候的芫熹見有蕭璃撐腰,膽子也大了幾分,不管不顧地說道,“奴婢偺越,還請虞寶林讓人將數日前借去的屏風還回來,主子日常洗漱極不方便的。虞寶林宮裏若是沒有合適的人搬抬,正殿的內監倒可以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