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才想著去給太後請安,“兒子參見太後。”
太後眸光慈愛,眼睛卻若有若無地落到禎貴人的肚子上,微微含笑,似有漫不經心地問,“禎貴人已有四個月了吧。”
聽太後提到自己,禎貴人趕緊起身,行了一禮,柔善道,“勞太後掛念,已經四個半月了。”
太後目光一凝,皇後便笑著親自上前,將禎貴人攙扶到席位上,語氣和氣端莊,“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別動不動地就行禮。”說著笑看向太後,“太後自是心疼你腹中的孫兒,不會在乎這些虛禮。”
太後凝滯的目光逐漸鬆緩,看向禎貴人的目光緩緩挪到皇後身上,微微頷首,卻也不多做言語。
禎貴人鬆了一口氣,十分感激地看著皇後,模樣有些激動似有千言萬語哽在喉嚨處。
皇後拍一拍她的手背,更加溫和,“你以前懷明珠的時候似乎也到了五個月才顯懷的吧,這一胎看著倒像五個多月的樣子。本宮覺著多半是個健壯的皇子呢。”
話是對禎貴人說的,眼睛卻直直看向熠輒灝。
隻見熠輒灝鋒眉微橫,眼底噙著淡淡的笑意,似乎十分認同皇後的話。
禎貴人就有些羞頷了,頻頻捂嘴而笑,有些嬌嗔地看著熠輒灝,“皇上也是這樣想的嗎?若是臣妾誕下的是個公主,豈不要讓皇上失望了?”
熠輒灝的笑從眼底蔓延到唇畔,模樣是一如先前的溫和,“都是朕的子嗣,朕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將明珠教導的那樣聰明懂事,這個孩子想必也是極伶俐貼心的。”
聽熠輒灝用這樣溫柔的語氣和禎貴人說話,殿中的嬪妃個個都跟打翻了醋壇子似的,一張張精致的臉上扭曲著嫉妒不甘,仿佛恨毒了禎貴人肚子裏的孩子,同時也為自己沒有這樣的好運感到哀傷。
良美人和楊妃早是麵色扭曲,隻是忌憚著熠輒灝在場,不敢過於放肆顯露。兩人皆是眼底含恨,時而將那雙陰鷙的眸子往禎貴人肚子上掃去,恨不得用眼神殺死禎貴人肚子裏的孩子。
最抑鬱的當屬端妃。曾幾何時,這樣的宴席陪著熠輒灝進殿來的人都隻有她一人,熠輒灝的寵溺溫柔都隻對著她,可是如今——
先是來了一個虞姬,熠輒灝對她的恩寵便一夜間少了大半,接著又是禎貴人肚子日漸顯懷,皇上的心思也就完全落到了禎貴人身上。
有多久他不曾到自己的百秀宮了,從進殿來直到現在他甚至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思緒百轉,心中仿佛聚滿一汪苦水,眼底也逐漸變得模糊起來。正巧宮女來上了葡萄酒,她就拿著案前的夜光杯獨自喝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禎貴人的身上,沒有一個人看到獨自醉酒的端妃。這個曾經寵冠後宮的絕世美人,此刻真正陷入了絕境。
也就是在這一夜,她才明白,熠輒灝所謂的寵愛不過是過眼雲煙,他是一個帝王啊,帝王怎麼可能真的動情。
殿中音律聲響起,熠輒灝率先舉起酒杯,以西閣也能聽得到的音量朗聲道,“良辰美景,一晃就是一年,眾位愛卿今日隻管敞開了喝,今夜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