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是F市的附屬市。兩個小時的車程，要轉三次車。雨還在下，轉車的時候陳寂手裏攥著方灼給的傘，並沒有打開。嚴妍看到方灼停下回頭看陳寂的時候，了然地笑笑，走到陳寂身邊說：“把傘還他，我們一起遮。”
“我才到她鼻子啊。”陳寂心裏又酸了一點，開始後悔以前怎麼不聽媽媽的話好好跳繩，努力長高。方灼拿回傘走在兩個女孩子後麵，傘不算大，兩個女孩子挨得很近，嚴妍撐傘，陳寂靠著嚴妍的手很不自然地垂著，輕聲說了句謝謝。。“原來方灼和她一起走的時候，也要挨得這麼近啊。真不知道該把手放哪。”
走在後麵的方灼看著好像有點局促不安的陳寂覺得有趣。他突然想起眼前這個單薄又倔強的女孩子以前曾經把下巴靠在自己的桌子上同自己聊天：“我呢，常常把身邊的人貼上標簽：有的是可以一起吃飯的朋友，有的是可以一起上學睡覺一起上廁所的朋友，有的是可以說心裏話的朋友，有的是走路的時候可以挽著她的朋友，和走路的時候不能手挽手的熟人一起走蠻痛苦的誒，特別是夏天，夏天校服沒有口袋，常常不知道要把手放在哪裏，不過夏天也很熱啦，如果手挽手的話兩個人都出汗黏膩膩的也不好……。”與其說是聊天，不如說是陳寂一直在嘰嘰喳喳地講話。
在回C市的大巴上，嚴妍拉著陳寂和自己坐，把方灼推到後麵一排的位子。雨好像越下越大，打在車窗上，窗內起了霧，陳寂看不清窗外的景象。
“你和方灼有一點很像。”嚴妍看著女孩的側顏說。
“恩？”陳寂轉過頭來看著嚴妍：“不會吧，我和他完全不一樣的。”
“你們不講話的時候，發呆的樣子蠻像的。其實我以前，剛認識方灼的時候，覺得他那樣的男生，肯定不會是會發呆的那種啊。”
陳寂想得到對方會和自己談論方灼，畢竟兩個人有交集的地方，目前看來就是那個男孩子了。
“是嗎？”陳寂懶懶地回答道，把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嚴妍沒有因為陳寂的冷淡反應中止談話：“計算機這樣的專業雖然男生很多，但是出挑的也沒幾個。開學那天自我介紹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他了，聲音好聽話卻很少，有些男生總愛說相聚是緣分啊，或者做一些惡俗的搞笑，但是他就說了一句“大家好，我叫方灼。”後來我當了臨時班長，收資料的時候看到了他的高考成績，應該算是特地看得吧，我對他挺好奇當時。他高考成績真的很好，報更好的學校是足夠了的，不過我也很慶幸他沒有去更好的學校，不然我也不會認識他。後來和他進了同一個部門
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樣子，看到他講大段大段發言詞的樣子，就真心覺得我輸給他了，雖然總是不動聲色的樣子，但是他真的很棒，很有魅力。”
陳寂皺了皺眉頭沒做聲。
“隻是我沒想到，好像每分每秒腦子都要高速運轉，或者做些什麼的方灼，卻常常靠在椅背上發呆，喊他幾遍他都不會應我。”
“也許他在進行你說的思考什麼的。”陳寂回答，她也不好意思讓一個漂亮女孩一直在自己耳邊自言自語。以前和方灼聊天的時候，方灼也常常麵無表情。陳寂兩個人剛開始成為前後桌的時候，自己特別喜歡和後桌的漂亮男孩講話，可是方灼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有一次陳寂覺得自己不能再熱臉貼冷屁股啦，於是狠狠地拍了一下方灼的桌子，站起來，氣鼓鼓地叉著腰問他你為什麼不跟我說話。
男孩的白襯衫鬆鬆垮垮地罩著不算結實的小身板，露出的一小節手肘，依稀能看見下麵的血管。他抬頭看看氣急敗壞地陳寂，突然覺得很好笑，輕飄飄地說了句：“我在思考啊。”
“我認識方灼的時間比你長了六年。可是小說裏麵，那些從小和男主角一起長大的好多都淪為了悲情女配。因為喜歡不喜歡沒有先來後到的道理。而且嚴妍天生就是女主角的臉啊。”
“我一直都像傻瓜一樣被方灼牽著走。他說一起回家吧我就屁顛屁顛地跟來了，他說你用功讀書吧別想太多了，我就關掉電腦手機和物理死磕，他說他不喜歡可樂隻喜歡礦泉水，然後自己也戒掉了碳酸飲料喝起夏日涼白開，他說晚安我下一秒就能甜蜜入夢。有一首歌怎麼唱得來著：隻要你一個眼神肯定，我的愛就有意義。有意義個鬼啊陳寂，你不是受虐狂，你要停下來，你要霸氣一點堅定一點告訴他也告訴自己，逾期不候。”
“不管是嚴妍、張妍還是什麼妍，他自己愛怎麼選擇就怎麼選擇吧。”
“你是方灼帶我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嚴妍輕聲說，“我沒想到他帶我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是個女生。”
“你很喜歡他麼？”陳寂揉了揉太陽穴。
“恩。”帶著點少女黏膩的語調。
“那他喜歡你麼？”陳寂直起腰杆，看著嚴妍的眼睛。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