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小心翼翼地用手扶著女孩的肩膀,一點點將陳寂帶離自己的懷抱,忍不住伸手陳寂擦眼淚,淚水是溫熱的,怎麼擦都擦不完。陳寂推開方灼的手,用手背狠狠地抹去眼淚,在心裏想雨晴和林笑果然了解自己,如果他們在就好了,把自己拖走方灼就看不到自己狼狽的樣子了。
“我沒事。”陳寂努力朝方灼擠出一個微笑。方灼抬起手,揉了揉女孩的頭發。
初中的陳寂留的是清清爽爽的短發,笑起來充滿元氣,高中的時候陳寂也留起厚厚的劉海,和學校的其他高中女生沒什麼區別,高中的時候方灼在走廊上碰到陳寂,總是想撩起她的厚重劉海,她還是沒有劉海看上去比較有活力。現在女孩紮起了高馬尾,露出光滑的額頭,脫下眼鏡,好像比以前任何時候,都還要好看。
可是還能怎麼樣呢。
希望你今後遇到的,都是內心溫暖的人。
不會像我這樣總是讓你哭。
你應該要遇上一個和你一樣開朗又純粹的男孩子。
或者是更有責任感能擔當會照顧你的男孩子。
但那個人不是我。
“白癡啊你,走吧,送你回學校。”這一次一定要送你回學校,就像很久以前我背著你回家一樣。這一次一定要送到目的地。方灼用右手握住陳寂的左手腕,走在馬路外麵。
陳寂看著男孩白皙修長的手指,她想我現在還能感受到他傳來的體溫,那他會不會摸到我的脈搏察覺到我現在快到不自然的心跳。我的心率本來就很快。
“方灼。”陳寂突然冷靜下來。
“恩?”男孩低下頭剛好迎上陳寂的目光,冷冷清清的目光。
“如果不能給我回答,就不要再給我空歡喜了。”陳寂又失去了和方灼對視的勇氣,她低下頭把方灼的手指一根一跟從自己手腕上掰開,“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覺得如果有一天,你說你也喜歡我,該多好。我覺得好像沒有多少事情比這更讓我開心了。這簡直就是多年抗戰有了結果。就連現在我都覺得,我是不是要被告知我的單戀結束了。可是我真的很害怕這又是我的誤解,我的錯覺,我的自作多情。”
陳寂的眼淚砸到地上,很快就會被蒸發掉。
她吸吸鼻子,用食指揩掉自己的眼淚:“我一激動就會哭啊,淚點比較低你不要有壓力。我隻是想說,你幹脆點給我一刀吧,然後我睡一覺起來明天就是一條好漢。我這次絕對不會纏著你了。也許明天醒來還是會難受,但是我有的是時間讓自己不難受啊。都會好的。隻要不反反複複。”
方灼皺了皺眉頭,然後說:“什麼話都等到送你回學校以後再說吧。”
“不要,那裏人太多。”
“陳寂。”拜托陳寂。最後一次了。
“有什麼話是現在不能說的?”
方灼不再看向陳寂,他沉默了。
直到很多年以後,陳寂還記得,在等待方灼再次開口的這段時間,自己竟然沒有一點煎熬的感覺,她隻是鬼使神差地覺得心疼——“他怎麼瘦了。”
“陳寂,我兩周後去美國。去我爸那,不是留學什麼的,是定居。”方灼無力地朝陳寂笑笑,“這就是我給你的答複。我們沒可能,真的,絕對沒可能。”
“方灼你真看不起我。你覺得我考不出去?”陳寂扯了扯嘴角,“不過,如果我考出去了,絕對不是因為你。”
“陳寂,”方灼打斷了還想繼續說下去的陳寂,捧起陳寂臉,靜靜地看著女孩的眼睛,她臉上的溫度因為自己的靠近而漸漸上升,我喜歡誰已經無所謂了,“我喜歡嚴妍。”
陳寂是在回學校的公交上接到了林熒的電話。在這之前她用了全身的力氣摔了方灼一巴掌,還想自己終於圓滿了,方灼讓自己心裏難受,她最起碼得讓他也感覺到一點疼痛,卻忘記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人一時爽,現在自己的手掌也是火辣辣的疼。心卻已經毫無知覺了,好像是,所有的神經都壞死了,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她竟然還能抽出心思想:“上天真是待我不薄,讓我經曆了一次苦兮兮的虐戀情深,這在今後是多好的飯後談資。”
可是林熒在電話那頭說:“陳寂你知道嗎,方灼的媽媽去世了,就在今天淩晨。”
“師傅麻煩停一下車啊,師傅!”陳寂還沒掛掉電話,就跑到駕駛座旁邊對開車師傅說。
“不行,這還沒到站呢!下一站再說。”司機好像見多了要求提前下車的人,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