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寂沒有成為方灼的女朋友,接下來在方灼出院,辦休學手續,和大學同學道別的那些天,陳寂一直在準備大一下的期末考,Y大的期末考戰線總是能拉得很長,一個月有餘。
和林笑雨晴從圖書館回來在宿舍吃夜宵聊天的這段時間,大概是考試月一天中最輕鬆的日子。
“兩個小賤人總是買這麼多東西勾引我,我都吃完了你們倒是吃的快一點啊。”林笑嘟嘟囔囔地抱怨道,然後站起來踱到陳寂旁邊,眨巴著眼睛對陳寂說,“小主,賞我一口豆腐皮唄。”
“呐,不要後悔啊。”陳寂夾了一筷子鹵味塞到林笑嘴裏。
“哈哈,笑笑小心點,你看阿寂一臉奸詐。”雨晴終於把目光從電視劇轉向舍友。
“臥槽,好辣,你叫老板全加啊?平時不是少辣的嗎,哇,你瘋啦!”林笑化身大舌頭,“有沒有糖啊,冷水啊,我受不了了。”
“她今天問我的時候我沒注意。”陳寂遞給林笑一盒口香糖,“雖然很辣但是也超爽啊,欲罷不能,根本聽不下來好不好。”
“跟方灼一樣是吧。”林笑斜睨了陳寂一眼。
“還好啦。”
雨晴按了暫停鍵,捧著肉片轉向陳寂:“他什麼時候走啊?”
“基化考完後一天,”陳寂喝了一口礦泉水,“剛好去送機吧,都不知道要不要送其實。”
“親都親了,送個機怎麼了。”林笑開始嚼口香糖。
“我強吻他的嘛,有的時候真的覺得,被需要比被喜歡來得有安全感。”
“那送完機,這事兒就算過去啦?那首歌怎麼唱的,天真歲月不忍期,青春荒唐我不負你。哎,我咋覺得有點惆悵呢?誒誒,阿寂你幹嘛這麼看著我,毛毛的誒!”
“沒有啊,我隻是想問你,笑笑,你還要來口鹵味嗎?”
“很久以後想起這段日子,會不會隻有鏡花水月虛無縹緲的感覺呢。人能活到多少歲,能愛上幾個人,能哭多少次,剩下的日子還這麼漫長,如果沒有然後,就到這裏,那方灼也隻和我同行八年,但是我會和將來相伴一生的人,度過一個又一個周年紀念日,那個時候想起方灼,又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這隻是一樁青春歲月荒唐事嗎。
根本沒有什麼事情,是停不下來的,除了時間本身。
方灼那天晚上吊完點滴是打算送陳寂回學校的,但被陳寂以“你現在還挺累的快去休息吧”這樣的理由給拒絕了。方灼在F大校門口終於伸手把陳寂攬到胸前,那兩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多得讓陳寂覺得她要專門整理出一塊時間坐下來,像思考化學平衡,原子軌道運行規則那樣,好好地想一想,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少年身上卻還是好聞的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他明明那麼疲憊,明明剛剛吊完點滴出了醫院,看起來,卻還是天衣無縫的樣子。他把下巴抵在陳寂的頭頂,無奈地歎了口氣。
“怎麼了?”
“一直想和你走完一段路的,陳寂。”方灼想。
他們的dating訂在次日晚上。陳寂特地洗了個澡,還把笑笑雨晴的沐浴液洗發露全部打開和自己的對比看看哪個好聞,擦上水乳還用遮瑕霜當了左臉頰一點點調皮的痘印。她坐在雨晴的座位上衝剛剛午覺爬起來的雨晴嚷嚷:“給我紮個丸子頭吧,高高的那種,上次你紮過的,我覺得那個挺好看的,好俏皮~”
陳寂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突然就紅了眼眶。
雨晴點了點陳寂的腦袋:“別那麼悲壯好嗎,搞得我像我正在給回不了娘家的新娘子梳新娘頭一樣。”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啊你,”陳寂吸吸鼻子,“誰當新娘子找你梳頭啊!”
雨晴抓了抓陳寂的頭發:“這次哭也要哭得好看一點啊。”
“我才不哭呢。”
方灼在校門口等陳寂。他看見他的女孩小心翼翼地踩著高跟鞋傻笑著向他走來。他突然有一種如願以償的感覺,原來這才是他想要的,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這一天,卻還是要說再見。
“頭發梳得那麼高,還穿了高跟鞋,差點認不出來。”方灼把手□□口袋。
“說明我重視嘛,你不是應該說好看嗎,像電視劇裏那樣,眼睛彈出愛心。”
“電視劇都是騙你們這些無腦少女的。”方灼勾起嘴角,“去哪?”
“恩,哪,購物廣場那邊有個小劇場,放舊電影的,去不去。”
“還有這種地方啊,你怎麼知道的。”
“當初去那邊閑逛的時候發現的。”陳寂捏了捏手裏的兩張票,她想當初我剛發現的時候就想以後要和你去一次啊,原本是無望的等待,結果竟然有實現的一天。
他們沒有選擇坐公交。穿過F大到購物廣場大概需要二十分鍾,那天他們一路紅燈,兩個人安安靜靜地肩並肩站在斑馬線一邊等綠燈亮起。大學城人少,初夏的夜晚還有一點涼,陳寂想紅燈亮久一點吧,讓我在他身邊呆久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