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纓靜靜的坐在光禿禿的大石頭上,曲起雙膝,靜默的靠在身後的岩石上,這裏的怪石嶙峋會讓她覺得自己猶如站在離山上的赤月台一樣,坐在那突起的巨石處,迎著穀間吹來的細細密密的微風,臨月而坐,寂靜無聲。
隻是,這裏不是離山,腳下的穀中,也沒有赤月台穀中的嫣池,突兀的青石身後,也不是穎雪閣。
因為這裏,隻不過,是她的一個藏身之處。
這是個可笑的藏身之處,因為那所謂的感情,因為那可笑的愛,因為那可憐的背叛,所以她要逃離。
彌漫著粉紅色的熒光的指尖,櫻花爛漫,精致繁華,雍容而精美。
指尖滑過臉頰,自眼臉下輕輕滑過,似乎在找著什麼東西一般。
沒有?什麼時候,淚都幹了?
雪纓淺淺一笑,是風太大,將流出的淚痕都風幹了嗎?還是在他的麵前流了太多不該流出的淚水,這會兒已經枯竭了。
心,就像死了一般,沒了生氣,唯一的感覺,清晰得提醒著她她還好好的活著的,是那鑽心刺骨的痛,沒有往日那種呼吸壓抑的感覺了,也沒有往日那種快要死去的感覺了,這一次,感覺很清晰,意識很清楚,就像是在體驗一個什麼終極懲罰一般,讓她在如此清醒的意識中去清醒的體驗著來自身體和意識上的每一分痛楚和絕望。
沒有什麼是永恒的,她忽然想起了師傅很早很早以前的這句話,心底木然一痛,身體就像被拆散了一般,無法去思考什麼,無法去做什麼,竟然連想要逃避都變得那麼的困難,那種清晰的感覺,那麼絕望和痛徹心扉,讓她根本逃無可逃,隻能傻傻的被它所吞噬和操控。
愛,嗬嗬,早就提醒過自己了,自己根本就無法擁有這些東西的,早早的就勸過自己,不要去嚐試,不要去做師傅曾經做過的事情,隻會後悔,隻會受傷,隻會絕望。
然而,她還是猶如飛蛾撲火一樣,管不住自己,管不住自己那顆自以為早已冰冷塵封了的心,一顆心,就那麼不可遏製的,加上自己潛意識的放縱,向那個人,慢慢的靠攏,慢慢依戀,逐漸瓦解,直到淪陷,不可自拔。
痛了吧,傷了吧,絕望了吧。
雪纓淺笑著諷刺著自己,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煽著自己的耳光,一遍又一遍的諷刺著自己的自以為是和異想天開。
笑容都似乎變得疲憊了,星眸沉沉的闔上,任著這隱蔽的凹處來回旋轉的風,將她星眸中緩緩溢出的一道道溫熱快速的風幹。
直到睡熟前,那指尖綴滿了爛漫櫻花花紋的雙手,還緊緊的揪著胸前的衣紗,心口疼痛的位置。
直到睡熟,眼角,都還在不停的溢出淚水,任憑這裏的風勢仗著這裏凹進去的地勢怎樣的婉轉來回,風幹之後,又會淚濕。
溢出的淚水中,是那樣芬芳的花香,在她的全身上下,似乎都蜿蜒著不肯離去,縈繞如霧,馨香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