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顧君喬與顧長惜要置辦九凰王的壽宴所需之物,西羽知府日日陪同,絲毫不敢怠慢。這樣一來,眾人便在西羽耽擱了數日。
容家小煥落得清靜,便安穩的研製起七焰陀羅的藥粉來,目前已經小有成果。子桑日日與高守混在一起,似是忽然生出了堅實的友情之花,近些天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不知不覺竟到了一年一度的孟盂節。雖是個祭奠亡魂的節日,但這一天人們通常都喜歡上街,以歡欣熱鬧的活動告慰彼此的思念之情,這其中最著名的地方莫過於西羽的涇河夜市,遠遠望去人聲鼎沸燈火璀璨,煙火氣息極濃。
在西羽知府的賣力忽悠下,顧君喬便拉上容煥一齊賞夜景去了。高守與子桑美名其曰保護主子安全,也暗中跟了上去。
最後隻剩顧長惜這一尊大佛,好在他並未耽擱多久,用過晚膳後,換了一套衣衫便也施施然出了門。
可憐容家小煥近日吃不飽肚子,又心思過重有些失眠,吃了多少藥丸都收效甚微。眼下便吊著一雙溜青的眼圈兒,連走路都是慢騰騰的。
顧君喬委實是個愛熱鬧的性子,她一直是那副男裝打扮,今日手中又多了一把折扇,倒還真有幾分小白臉兒的斯文勁兒,惹得不少姑娘對她側目。顧君喬一麵將扇子舞得歡實,一麵深沉的拋著媚眼,看起來好不得意。
容煥看了一會兒隻覺得沒趣,她眼下的心思全在七焰陀羅上麵,腦中都是各種藥性的融合與互斥,想得認真腳下也未停,不知不覺竟與顧君喬走散了。
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群已稀疏了些,前麵不遠處一片花紅柳綠,竟是一座青樓。容煥瞧了幾眼,卻意外的在樓門對麵相對安靜的地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負手獨立風中,一身絳紅色錦紋衣袍襯得他膚白勝雪,琥珀色的眼眸與不遠處的燈火相映生輝,他隻是這般站著,便成了涇河夜色中最美的一景。
是顧長惜。
他怎會出現在青樓門口?
容煥沒有多想,徑自便走了過去。
她走近後咳了一聲:“顧三兒來逛窯子麼?當真是好興致。”
顧長惜瞧見她也未驚訝,隻是笑了笑,嘴角的嘲諷意味甚濃:“難得二喜也有此愛好,怎麼……要一起進去麼?”
容家小煥立時拉長了臉:“我隻是路過!”
他冷哼一聲:“我也不過是在等人。”
她一句“在等誰”還沒問出口,卻忽聽身後傳來一陣調笑聲。
“哎呀呀——”男子一手摟著一個青樓女子,滿身酒氣的走到二人麵前:“真稀奇,你身畔竟帶了個姑娘。”
這言語仿佛在哪聽過……
顧長惜垂目哼笑:“哪日你身畔沒有姑娘,也叫我稀奇一番。”
看來他在此等的便是這個人了。容煥好奇的打量他,眼前男子將近三十歲年紀,生得劍眉星目,雖不如顧長惜俊美,然神色中那種風流肆意的姿態卻令人過目難忘。他似是感覺到容煥的目光,眼珠兒一轉便向她瞧來,咂了咂嘴道:“原來你竟喜歡這一種。”
容煥反應過來,這人的穿戴與言行,為毛和顧君喬一模一樣……
她還未及言語,便見他忽然伸出手,似是要向她臉上摸來。
還真是和顧君喬一個性子啊……容煥嘴角抽了抽正欲躲避,卻霎時瞥見他腰間露出的兩柄劍,一柄漆黑一柄雪白,看起來十分奇特。她心中咯噔一下,劍客……黑白雙劍……看起來很風流……不會吧,這個人……難道就是顧君喬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顧長惜懶洋洋的將容煥向後一拽,避開那人的賊手,麵無表情道:“這是神農穀的容煥容姑娘。”
那人恍然大悟,眼中流露出一絲興趣:“你就是寧馨子的那個小弟子。”
容煥心中別扭了一下,師父德高望重,享譽江湖二十餘載,誰見了不尊稱一聲“寧神醫”,此人卻敢直呼她的名諱,真是太囂張了好咩!
“公子年歲也不大。”她麵色沉了沉:“還是稱家師一聲寧前輩比較妥當。”
話音一落,霎時間那人和顧長惜都默了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