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璟見容煥久久不語,卻也不如何著急,隻是緩緩道:“穀規一事,其實容姑娘也不必太過在意,畢竟當年……便是尊師為我醫治的。”
“什麼?”容煥怔了怔,師父醫治九凰王世子……怎麼從未聽她提起過?
顧君璟倒是對她的反應絲毫不覺意外:“也難怪容姑娘不知……那大約是二十年前了,隻怕你還未出生。”
他麵色淡淡,卻不像是在說謊。容煥心中驚疑不定,二十年前,顧君璟隻是個三四歲的孩子,如果醫治是真的,那麼也必定十分久遠了。若不醫顧氏這條規矩與當年的事情有關,師父有何動作也該在當時,何故卻在十三年後,也就是七年前才立這條規矩——
她思及此處,頓時心中一動。七年前……不就是師父帶她來九凰,還為她買了糖芋糕的那次?回去後師父便病倒了,迅速立了這條穀規,從此再也沒有踏出穀外一步。
隻怕師父的心疾,與顧君璟……甚至九凰王都脫不了幹係。
她這番計較不過轉瞬,卻已存了探尋當年之事的心思。顧君璟心知事成,便將輪椅轉得近了些,徑自伸出一條手臂。
唐戩在桌旁擺弄著那些藥瓶,神色極為專注,似是對方才兩人的對話充耳不聞。容煥也不廢話,便這般坐在床上為他搭了脈,屋中陷入一片安靜。
顧君璟的脈象,的確比常人要弱很多。她挽起他的褲腿細細審查,發現那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病症,據醫書記載,這種病症自娘胎而來,隻有極少數人才會患得,且幾乎沒有治愈的例證。
容煥麵色凝重,顧君璟一改沉著氣度,有些焦急的望著她:“如何?”
她心思轉了轉,緩緩道:“據我所知,這種先天的病症,向來是無藥可醫的……”
“胡說!寧馨子明明——”顧君璟脫口而出,隨即及時收了言語,卻還未及收去那一臉的陰沉怒色。
方才容煥那般說辭雖然是實話,卻也是為了試探寧馨子當年的診斷結果。眼下看來,師父定然是治了,卻不知到底開了什麼方子。二十年還未痊愈,難得顧君璟竟沉得住氣。
“罷了,容姑娘今日受驚,自然評斷有誤。”他忽然恢複了平日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來日方長,我過幾天再來與你品茶。”
容家小煥不由得心中一涼,他這麼說,定然是要長期軟禁她了……
顧君璟拍了拍手,很快便有下人進來,恭謹的將他推了出去。
容煥鬆了口氣,無論如何,眼下命是保住了。她定了定神,略微整理了一下亂掉的發絲,掀開被子走下床來。唐戩似對她的動作毫無察覺,隻是饒有興致的撥弄著瓶中的藥粉。
容家小煥陰惻惻的瞧著他:“唐公子,過一會兒就天亮了。”
唐戩瞥了她一眼,應了一聲,放下瓷瓶,又拿起了另一個。
“你也累了,若對我的藥粉有興趣,不如明日再研習如何?”
“我不累。”
“咳……隻是我有些累了,你看……”
“那你安歇便是。”
……
這種對牛彈琴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喂!”容家小煥一巴掌拍在桌上:“我說我要安歇,意思便是你在屋中不方便,你是當真聽不懂麼?”
唐戩怔了怔,呆呆站起身來:“你為何不直說讓我出去。”
……
容煥扶額:“婉轉,懂不懂?”
唐戩顯然不懂,他將那些藥瓶都收進藥袋子抱在懷裏,頓了頓便向外走去,順便丟下一句:“你收整好了喚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