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似乎變得更沉默了,以前我不知道他會抽煙,現在他卻喜歡叼著煙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偶爾我在背後叫他,就看到他因轉身太快還來不及平伏的眉頭。
我知道,我們大家都知道阿古為樂隊背負的壓力,韓亮走了,樂隊不僅少了一個靈魂人物還少了許多粉絲以及流失一些隻買韓亮單的讚助商。
晚上,我照舊看完樂隊彩排後回宿舍卻在途中發現自己把變調夾忘在排練室裏,於是折返排練室看到站在黑夜裏對著窗邊默默抽煙的落寞身影。
手指上的煙在黑夜中明明滅滅的吞吐著煙霧宛如黑暗裏唯一的路燈雖年久失修燈光暗啞但依然是迷途中最重要的指引。那一圈一圈的煙霧如水蛇般順著空氣纏繞而上把原本粗曠的輪廓深深掩在濃霧中辨不清喜怒,我試圖看清阿古的心卻發現那裏是一片深藍浩瀚的海洋,海麵波濤洶湧卻不能窺知海底的秘密。
我想叫阿古,卻被滿室的沉重壓得開不了口,我隻能輕輕地關上門,把變調夾裝進手提袋子裏靜靜地陪著阿古。
時間隨著黑夜慢慢流逝,滿室靜得可以聞到起伏的心跳聲。忽然一把性感的女聲劃破滿室的寂靜,我口袋裏的震動一陣強過一陣。我手忙腳亂的掏出手機,霎時間滿室被小小的手機照亮,是小月。
我一邊小聲地接電話一邊往阿古的方向望去,我終於看清他的表情了,有那麼一瞬的擔憂和著各種複雜的感情很快消失,恢複一貫的冷漠。
掛了電話,我給他一個抱歉的笑容,阿古的落寞就像千年寒冰瞬間瓦解,嘴角上揚,出現韓亮走後那麼久以來難得的一個笑容。
“對不起,我打擾你了吧?”
“沒有,怎麼又回來了?”
“我忘了拿變調夾回來取就看到你還沒走。我知道你有心事不敢打擾你。”
“是嗎,謝謝。”
“其實我們都很理解你,你不需要給自己那麼大壓力。”我小心翼翼的說,擔心自己說錯什麼。
“是嗎,可我總覺得自己有責任讓皇室走下去,不讓他毀在我手裏,但現在似乎力不從心呢。”阿古看著窗外越來越清晰的景色慢慢說著,語氣是我沒聽過的落寞和哀傷。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不會怪你不會怪任何人的。”
“小羽,你不知道,我和韓亮為了成立這個樂隊付出了什麼。我現在都記得那年暑假背著吉他流浪的感覺,記得韓亮在夜不落酒吧找到我讓我來南方的堅定……”阿古的聲音飄到回憶的深處越來越遠。
“那年我高考落榜了,我沒能考上本地的名校,我仿佛看到出身農民家庭的自己將回歸黃土地過著祖祖輩輩那種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生活。父母知道我的成績後,搖著頭歎著氣怪我沒出息。其實我本不想讀什麼會計專業,我想搞藝術卻礙於家裏沒這條件從了父母,在報考時選了會計。高考落榜正好合我意,於是我背著吉他負氣出走過夢想的流浪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