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的好姐妹在淩霄台當差,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在宮裏當差的宮人,沒有一個是可以未經許可就擅自離開宮門的。但凡有違此例的宮人,不是砍頭,就是賜長行!所謂長行,就是不眠不休,直到走死!”
“奴婢謹記姑姑教誨,絕不會擅自離宮。”花小蓮低頭回應著。
“還有,身為宮女,無論何時何地,隻要在人前,就不得哭喪著臉,不管你心裏多委屈。主子不喜歡整天哭喪著臉的人,若是因此惹怒了主子,有你苦頭吃!”初柔看著花小蓮麵色有些難看,麵色嚴肅的提醒。
花小蓮還從來不知道有這種規矩,勉強扯出一抹笑容。
“好了,這裏沒什麼事兒了,去和她們一起做針線吧。”初柔說完了自己要說的話,繼續埋頭自己手裏的活兒,不再看向花小蓮。
花小蓮見狀,欠了欠身,開門出去了,此時,天已經黑了,梧桐樹影,在月光的照射下,偶有微風吹來,吹得樹影晃呀晃呀。院子裏如同披上一地的銀光,寧靜而和諧。
可惜,這樣的寧靜,是不屬於花小蓮這種下等宮女的,隻見花小蓮隻身步入東側殿。門的左邊,是長長的炕床,花小蓮數了數,共有七個,靠門的,是一號,依次往裏數,靠近一間門檻的,是七號床位,上麵赫然有花小蓮的名字。
“你是新來的宮女吧,還在等什麼呢,趕緊過來幹活!今晚上若是做不完,休想睡覺。”一間裏靠窗的宮女,衝著花小蓮斥道。
花小蓮被突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快步走進一間,欠身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不知我該做些什麼?”
“這些就是你今晚的活了,這是莫愁姑姑吩咐要改的襪子,這下麵寫了莫愁姑姑雙足的尺寸,趕緊改吧。”那宮女指著中間一張桌子上的一摞襪子說道。
“啊?這麼多襪子?”花小蓮走到桌子前粗粗翻看了一下,差不多有十多雙襪子。
花小蓮聲音剛落,就感覺背後被打了一下。
“果然是不守規矩慣了的,你進宮的時候,難道沒有經過宮女訓練嗎,難道不知道,身為奴婢,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不該問的不用問嗎?改完之後,到牆角蹲著去!”那宮女說完這話,花小蓮就感覺到屋子了很多目光都看著自己,甚至有的人,在偷笑。
大家依舊是一聲不響的忙著手裏的活兒。沒有為花小蓮求一句情,也沒有人為花小蓮說一句話。
花小蓮頓時禁了聲,從進婉秀宮開始,她就覺得,這裏似乎比慶元殿更加可怕,嚴格。不禁懷念起往日的蘇嬤嬤來。
花小蓮拿起桌上的其中一個襪子,拉開凳子,坐在上麵,開始看著襪子下麵壓著的莫愁雙足的尺寸單,再拿其中一隻比對一下尺子,發現襪子無論大小,還是做工,都嚴格符合莫愁姑姑的腳,可為什麼還要改呢?
“姑姑,這襪子全是按照莫愁姑姑雙足的尺寸而縫製的,奴婢不知道,需要改哪裏!”百思不得其解的花小蓮抬頭問道。
這時候,她才發覺,原來這個麵色嚴肅,語氣不善的宮女,比她還要長幾歲,大概二十左右的樣子。模樣俊秀,眉宇之間透著一股英氣,她還留意到,這姑姑的袖口,領口,都繡著菱花的圖案。
“你說的不錯,莫愁姑姑的襪子,都是嚴格按照她雙足的尺寸而做,但是她穿著不舒服,線口縫合的地方,還有腳尖的地方,還有後腳跟的地方,她穿著不舒服。”那位姑姑這次道是溫和了許多,走到花小蓮身邊,把襪子翻過來,給她看。
“你看這裏,這裏,還有這裏,有楞有角的,都是不行的。內務府做好的服飾送來以後,都要在我們這裏改過,才能穿。”宮女指了好幾個地方給花小蓮。
“多謝姑姑指點。”花小蓮在宮女的指點下,果然發現了些許瑕疵。忙不迭的動手修改。
宮女見花小蓮動作麻利,讚許的點頭,看花小蓮的眼神,也柔和起來:“你別以為這針線活沒有什麼了不起,咱們宮女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隻有這手藝了。
若是手藝好,惹得莫姑姑高興,沒準兒就會讓你們進殿裏伺候,能留在殿裏的,那都是不得了的,是很有可能被選上侍寢的。
而能夠侍寢,那是咱們婉秀宮,最得臉的事兒了,倘若你們哪個能有侍寢的機會,就是我瑛葉見了,也得叫聲姑姑。”
瑛葉看著房裏埋頭苦幹的宮女,不自主的都看向自己,大家的臉上,都不約而同的泛著羨慕的色彩。
“而我能被提拔為婉秀宮的繡房掌事,也是因為,我曾有機會,伺候主子上夜。”提到上夜,瑛葉的臉上,泛著得意。
“瑛葉姑姑,您給我們講講上夜的事兒吧。”說話的,是對麵牆下的宮女,花小蓮朝著她方向看了一眼,隻見她的桌子上,放著月白色的裏衣,料子又並非宮女所用,想來,一定是這裏能給那位主子改裏衣的能手了。
花小蓮環視一周,發現除了這人,就隻有那位靠著窗戶的瑛葉,手中所拿的料子和自己手中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