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是在怎樣的夜晚裏回味過這麼一句不切實際的空想,但永遠不會忘記的是最後思考後所得到的解持否定的態度。
也許是因為後悔也許是因為緬懷,反正這一句如果世界上有後悔藥的話,這蒼白透明的天穹就不會幻化成有悲有喜有歡有樂的複雜網絡。
從小到大的優渥環境及父親早已安排好的生活流程,像占筮著的命運般日複一日,沒驚喜也沒煩惱。隻偶爾在心底獨自傷感春秋一會,便會拋在九霄雲外,雖然曾經也叛逆過,但最後還是屈服在父親的陰鬱麵容上,做不到叛逆也隻有朝父親期望的值靠近。
二十五年來讀書,接管公司一切自然到像是賦予的使命般一如既往。從留學回來經營公司至今也有兩個年頭,公司漸入佳境,母親便開始謀劃著抱孫子的念頭,成天拿一些資料相片談論東家企業千金如何如何賢淑,西家企業小姐剛留學歸來,長的花容月貌,儼然一付紅娘模樣。被說得煩了,李紹衝便開始玩戀愛遊戲來抵擋母親的苦口婆心。
“衝,你回來了。”正在看電視的徐思蕊轉過頭來問,表情快樂的象要開出花來。
玄關處正在換鞋的李紹衝抬頭迷惘的看了眼母親。“媽咪你沒出去,今天不是有聚會嗎?”
徐思蕊站起身摸著頭虛弱地說:“我剛才有點不舒服沒去成。”轉身時看到了兒子身後的女人。這女人妖豔火辣,兩隻手抱著兒子的胳膊親密無間的樣子,便敷衍地又問了句“她是誰?”
李紹衝恍若未聞,不慌不忙的幫女伴換了鞋,坐到沙發旁,然後站起身對女伴溫柔地問詢著“喝可樂還是咖啡?”
女伴抬起頭不覺莞爾,低低一句“隨便,謝謝!”
李紹衝轉身之際,母親已起身拉著他走進廚房。“她是誰?是你的新女朋友嗎?”
“嗯。”
“兒子,做人應該專心點,你這樣三天兩頭換女朋友實在讓人擔心,要不還是媽咪幫你介紹專心結婚吧。”
千篇一律的論調,李紹衝麵無表情地聽著母親的勸說,這樣的話她聽了不下一百遍,但還是不得不聽,也隻有任這些言語左耳進右耳出,這就是身為兒女的悲哀。他早已習慣順口回了一句“媽咪很煩呐。我可不可以選擇回房。”
母親無奈地搖頭,心裏滿是對兒子的不解,但也隻能淺淺的指責著。“對你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拜托!衝,你讓我這個媽很難做,於公於私我都不該如此縱容你。”
李紹衝麵露微笑,酒窩明顯。順手摟著母親的肩膀道:“媽咪,所以我才說數你最寵我了嗎。”
徐思蕊直搖頭一付沒辦法的模樣,她輕輕歎息道:“我兒子的甜言蜜語不知會讓多少少女傷心絕望,也不知道會讓多少女孩子又愛又恨。”
李紹衝勉為其難地笑著,顯然不耐煩的樣子。“媽咪好像對我很沒信心。”
徐思蕊聳聳肩故作輕鬆“這種信心不要也罷,我反正也管不了你,由你去吧,別玩太過火。”
李紹衝安慰著,一付胸有成竹的表現“媽咪,我自己有分寸。”
徐思蕊搖頭低語“如果真有分寸會是這樣子。兒子該出去了,讓客人等太久的話不太好。”
李宅客廳。
“伯母,我叫周婷,這麼晚打擾了。”
“沒關係,沒關係。”徐思蕊還是與周婷禮貌握手後,便借故回房休息,在樓梯轉角處她還是搖著頭自言自語著。“其實不用知道名字,說不定明天又會換另外一個女生當女朋友。哎!兒子這樣的日子你真不會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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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自己是幸福還是不幸?是困惑了於紫蕭很長一段時間的難題,上了很著名的中文大學,有了一群還不錯的朋友,認識了千金小姐安采琳,經曆了漫長的雨季然後在朋友身上學到兩個代表著青春年華的字眼——‘暗戀’,就像是人生必經的階段般不敢褻瀆。有時候在想是什麼樣的事感動了如此慢熱的自己,又為什麼會喜歡上他到不可自拔,會因為同學講的一句熟悉到簡單的話語心隱隱泛疼,也會因為悔恨而自責,就算自己努力用文字來解讀曾經的酸楚,可還是不能準確無誤的表達。
那為什麼會是他呢?
隻因為他夠帥嗎?可帥的人那麼多,為什麼會是他呢。
隻因為他成績很好嗎?可成績好的人又不止他一個吧。
隻因為他的笑好看嗎?可世界上的人還不都那麼笑嗎。
數上千百萬種理由,卻還是找不到最合適的一項,說不清喜歡他什麼,隻知道自己癡狂地迷戀著那個專屬個人氣質的他。
也許是因為時光這條暗湧的河流,不小心流錯了方向,而在河對岸相望的他(她)們不經意間成了迷途的守望者。
雖生活在單親家庭,但母親給予的愛勝過世間的任何父母,在母親眼裏自己應該是她夢的延續,否則母親不會把她當洋娃娃般看待,就是那種捏在手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的那種心境。
對於那段毫無結果的暗戀,因選擇了不同的大學而再無後續,隻是在大學期間對這段曾經的暗戀越來越銘心刻骨,或許真如同學所說的距離會產生美,也才會如此癡狂的想他迷戀他。
“小小,別著急,喝了這杯奶再走。”剛提起背包於紫蕭就聽到母親從廚房跑出來的細心叮嚀。
於紫蕭看著桌上早準備好的牛奶油條抬頭問:“媽,是不是我讓你負擔很重,以後別買牛奶了,我身體很好不需要補營養。”
母親端著牛奶遞到於紫蕭手裏,又用手撫摩著她的頭道“怎麼會呢。你知道嗎?你就是媽的全部,也是媽唯一的希望,媽給不了你奢華的生活,但絕對不允許我的女兒在別人眼裏顯得太過寒酸,現在你也結業了,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不要擔心。”
心裏象滾進一大塊石頭壓得她無法喘息,實在不想再看到母親為她受累。早前為了她上學的學費母親每天起早貪黑兼好幾份工,雖然她每年都有爭取到獎學金,但母親的辛苦她還是看在眼裏。不管未來怎樣,她一定要讓母親幸福。於紫蕭抬頭時看到的便是母親臉上的希望洋溢。想來才發現母親是把她活下去的希望全放在自己身上了。一個女人帶著不懂事的孩子到異地求生存,不用想都知道費了不少心,看著母親雙鬢殘留的白發,她不免更自責了。
“媽,你最近瘦很多,我來不及了,先走了,記得喝了那杯奶,放著容易變質,拜拜!”
“等等,媽、、、、、、”母親的聲音消失在大門外,沒等於紫蕭走了幾步就聽到母親站在門口大喊著“打車去,注意安全。”
早晨的霧氣讓這座城市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色調裏,就像自己的心情也灰蒙蒙的,眼睛裏積蓄著的霧氣似乎瞬間就能化成水流出來。
她是幸福的,母親對她寵愛到家,每天衣食全部早有安排,甚至還會精心打扮,在同齡人眼裏,她仿佛就象生活在優渥環境中的小公主般衣食無缺,而母親自己卻過著粗茶淡飯的勤儉生活,不管她如何遊說,母親卻依然固執的堅持已見。
可她也是不幸的,父親在她八歲時出了意外便去世了,就像生活中缺失了一塊,而再難補充。
這是於紫蕭的第一份工作,大學畢業後,中文係的文憑在現實生活中卻了無用處,除了偶爾發文賺點稿費外,她一直處在失業中,好不容易在“銘傑李氏企業”找到這份普通職員的工作,雖然職位不高,但至少是白領,母親也能放心又能補貼家用,她對這份工作抱有很大的期望值。
上了公車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著,馬路兩旁熙熙攘攘的人群旁若無人的踏著自己的步伐朝著屬於他們各自的歸屬點履行各自的義務,孤寂的心不再彷徨,不再無措,一路向著前方,偶爾三五人群停下腳步幾句寒暄後再一次踏上歸途。就是這樣的世界,看似繁華的景象卻少了一份內心的期盼,所有人都是在做自己的表率而旁若無人。
公車緩緩而行。
遠處車水馬龍。
紅燈突兀地亮起。
於紫蕭抬起手看了手表一眼便神色慌張的向車窗外眺望,完了,是堵車。
思前想後還是覺得不能硬等下去,便下車跑步往公司大樓跑去,好不容易才應聘成功,哪能輕易看著工作不異而飛。
路上的行人頻頻注目,而她顧不了所謂的氣質及儀態,隻想著要趕過去,穿著的白裙迎風而舞,微卷的長發也迎風飛舞,腳步漸漸踉蹌,背包顫顫悠悠,額頭上沁出微微薄汗,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七點五十分於紫蕭終於跑到了公司大樓。
顧不得任何事物拚命跑到人事部,嘴裏還喃喃自語著“幸好趕上”。
剛走到人事部,便看到身穿黑西服白襯衫的挺直背影正比手劃腳說著什麼,一時間於紫蕭隻能驚怔地站在原地仁足,心裏猜測著這個看起來背影頎長的男子是什麼職位。
職業裝男子似乎聽到了聲響而轉過身來,挺秀的鼻梁,眼珠象瑪瑙又深又大,薄薄的唇角有抹看不懂的怒氣,似乎在嫌於紫蕭打攏到他,臉龐線條明顯,與時下的明星有得一拚,是個挺漂亮的男人,這是於紫蕭的第一眼印象。
他看了於紫蕭一眼,繼而轉身又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對不起,我來得有點晚了,請問人事部經理在哪?我是新進員工。”於紫蕭趁著西裝男喝咖啡的空隙問道。
人事部裏所有人都低頭看自己手中的文件,無一應聲。
李紹衝悠閑地端著咖啡杯,眼睛的視線卻停留在站在門口的新進員工身上,薄薄的劉海遮蓋著雙眉,眼珠大而明亮,微卷的長發隨風起舞,白色長裙,儼然中古世紀的洋娃娃裝扮。
象觸及到心底最隱匿的傷口般咬噬著早已愈合的傷疤,抿一口咖啡,濃烈的苦澀順著食道到達心髒而過程中衍生出來的苦澀比剛下口的苦澀要大好幾倍。
心莫名的抽痛著。
記憶裏的畫麵一一浮現。
“小小,你長大後要嫁什麼樣的人呢?”幼兒園中,一個長相甜美的小男生拉著一個穿白色公主裝的小女生坐到角落裏問。
小男生不僅眼睛大而且還白晰,如果不是頭發泄露他的性別,隻要見到他的人都會不自覺地認為他是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