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結了冰,徹骨的寒氣彌漫四周,嶽澤僵硬地站在那裏,嘴唇煞白,深黯的眼底有痛苦的火焰在燃燒。
他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為什麼他沒能早一點趕到?為什麼他沒能在皇上來之前把琳兒帶走?為什麼要讓他們碰麵?
為什麼?
此刻,嶽澤滿腦子想的都是“為什麼”。
軒鵬見他沒反映以為他沒聽見,提高了音量:“朕要納嶽琳為妃。”經過二十年時間的洗禮,本以為已忘記了她,但是嶽琳的出現……
原來,曾經的記憶是那般刻骨銘心,所謂的忘記隻是自我瞞騙罷了!
嶽澤心底的苦澀並沒有流露出來,他微抿嘴唇:“皇上有沒有想過說這話的後果?”
“……”如果沒有想過,直接一道聖旨,何必把他叫進來!
“皇上,您還把微臣當兄弟嗎?”那時,他還未登基,一次微服出宮,街上人來人往,他不小心撞到正好赴京趕考的我,他禮貌地道歉,我一笑置之,並沒有彼此多看一眼。
本以為不會再有交際,不想我們進了同一家客棧,那裏聚集了一批同樣赴京趕考的文人雅士,他們聚眾高談論闊,而我們則因對一篇詩詞的自我見解相同而深交。我們越談越投機,他的治國策略讓我佩服,我的滿腹經綸讓他欣賞;我知道他是皇子,敬畏的同時並沒有趨炎附勢;他知道我家道中落,同情的同時並沒有以此絕交。幾天後,當我盤纏用盡被老板趕出客棧走投無路之際,他助我一把,揚言並不是施舍而是借,當我有錢時必須連本帶利一起歸還,還鼓勵我振作精神參加科考。
終於,我一舉奪冠,與他同朝為官,我們之間即是同僚更是兄弟。一年後,先皇跟老丞相繼去逝,他登基後欲下的第一道聖旨是要封我做“丞相”,百官皆反對,隻因我雖有才卻資曆尚淺難當重任,而他跟百官磨蹭了兩年,於登基後的第二年年底正式封我為相。我當然拒絕過,可就因他的一句“文武百官中朕最信任的就是你!”讓我感慨萬千,於是接下重任。那幾年,我的才識、我的治國方略終於讓所有文武百官折服。此後的二十年,我傾盡一生輔佐他,齊心協力治理天下。早朝之外,他從不讓我跪他,我們之間朝上是君臣,私底下親如兄弟,而如今他卻要打破這層關係!
嶽澤歎了口氣,緩緩地閉上眼,將曾經跟軒鵬相遇、相識、相知的點點回憶重埋心底:“皇上,如果你要納琳兒,那麼微臣隻有辭官歸隱,到時別說是兄弟,怕是連君臣都無法再做下去了。”
軒鵬的眼底閃過怒火,麵色冰冷得仿佛要結出冰來:“你威脅朕?”這二十多年,有他相助已成為一種習慣,他應該知道我是離不開他了,軒王朝是不能沒有這個丞相的,而他竟然想要辭官,理由竟是不準我納他女兒。能成為皇帝的女人是天下女子的夢想,他竟然用辭官來威脅。
嶽澤正視他,眼神格外堅定:“沒錯,微臣就是以此威脅皇上不許納琳兒!”我就是不要命地威脅他,我要看他在友情跟愛情之間到底會怎麼選?
不對!
不是愛情!
他對琳兒怎麼會是愛情呢?他隻是把琳兒當成了替身!我不能讓我的女兒做替身,我不能讓琳兒一輩子的幸福隻因他的一句話而毀掉!
前皇後秦氏雖死了二十多年,但每次看到酷似她的雪兒跟琳兒,都會憶起皇後生前遭人陷害所受的苦。後宮的明爭暗鬥防不勝防,我擔心琳兒進宮後最終的下場跟她一樣,我不可以讓我的女兒重蹈覆轍,決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