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弟子好不容易緩過神,抬起常劍就攻了過去。空蟬輕巧的避過攻勢,重新扔出了飛刀。
台外人隻見武當弟子一次次徒勞的攻擊,而空蟬的身影猶如蝴蝶,穿梭花叢,中間還加雜著她的笑聲。很快眾人就發現,空蟬並不攻擊,而是一下下把武當弟子逼向遺心台邊。
就在中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台上,連聲音都不出一下的時候,玉散秋的目光牢牢地鎖定在離殤身上。她並沒有在看比武,而是聚精會神地喝著酒。翠綠的瓊觴襯著她修長潔白的手指可真好看,玉散秋想。突然,離殤抬頭,對上了玉散秋的目光。兩人之間隔著湖水,人群,可玉散秋卻感覺,什麼都不存在一般,好像百尺之外的人兒就在身邊。他眼中隻有她,而他似乎也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離殤輕輕笑了,她舉杯對玉散秋的方向傾了傾,好像是敬他一樣。然後一飲到底,罷了還亮了亮杯底。
多年後,玉散秋回憶起這一個小片段,總會苦笑。是他太自大了,上天擱在他倆中間一道道的阻攔,他卻視而不見。明明看不清她的眼眸,卻那麼自以為是。她的眸是一汪湖水,他不知道那裏被水影打亂的倒影究竟是他還是別人。
突然,亭上的人們爆發出一陣掌聲。離殤抬頭。台上的空蟬已將武當弟子逼得掉到了湖中,正高興地對亭上的人們招手。離殤微微一笑,將額間的垂簾珠飾摘掉,扔給了空蟬。“給你了。”空蟬開心的叫了起來。“謝謝宮主,宮主最好了。”
“少在這兒惡心了,什麼宮主,妖女而已。”一個人走上台。她生得不似一般女兒柔美,雖身著道袍,卻如同穿著軍服鎧甲一般颯爽英姿。峨眉派三弟子,穆桐。
穆桐上台,讓不少人都驚呼。她的實力不凡,論理不會這麼早上台的。同時很多人也暗暗慶幸。穆桐都上台,看絕情宮的那個小丫頭能撐多久。
空蟬生氣的跺了跺腳,“你,你,太過分了!不許你這樣說我們宮主!”空蟬大叫道,眼淚都要流下來了。說著就扔出三把飛刀,攻勢之淩厲,與先前大為不同。
同樣生氣的還有玉散秋。不知為何,他看不得別人中傷這個他加上今天隻有三麵之緣的女人。不知道為何,他就是不高興。他想起了她眼中一會閃而過的憂傷,想起了她冷漠的偽裝,想起了她斜眼撇嘴的嬌俏,他容不得別人叫他妖女。玉散秋心裏,離殤沒有一點不好,所以他也不許別人說她有一點不好。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份維護,就像維護心上人一樣的維護。
作為被罵的人的離殤到沒有一點的不高興。繼續悠然自得的自斟自飲。她習慣了。妖女,魔女,修羅,還有掃把星,克星什麼的,這些話她都聽過不知道多少遍,麻木了,早已經沒有心思為這些不能傷害她肉體的言語而生氣傷心了。
這是一個故人教她的。
反正都是自說自話的東西。何必在意。我心裏你最好了。那個人這麼說。
當年的她認為隻要又他這句話就夠了,什麼委屈和傷心都被撫平了。
可是現在沒有他輕聲安慰的她又情何以堪。
視宮主為神的空蟬絕不容忍穆桐的厥詞,‘一定要教訓一下這個,這個,這個醜女人’她惡狠狠地想。空蟬年齡雖小,但實則是曆代絕情宮宮主親管的斷塵閣下的殺手之一,武功著實不弱,真要下手,那也是出手見血的主。
她招招緊逼,一把把柳葉刀在穆桐四周飛舞,密不透風地將她罩在刀影之下。穆桐很快就亂了陣腳,揮舞著長劍,毫無章法。空蟬嬌喝一聲,又丟出三把飛刀,人同時隨著飛刀向穆桐這個麵衝去。為了躲避突然而來的飛刀,穆桐向後仰,空蟬一下將她撞倒在地,整個人跪在了她身上。
“叫你再亂說!”空蟬大叫,摸出一把柳葉刀,就要刺進穆桐的喉嚨。
“空蟬!”離殤喝住她,空蟬頓住了。這是仍然握著劍的穆桐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長劍狠狠地扔向毫無防備的離殤。
“宮主小心!”不少絕情宮弟子叫道。
同時玉散秋一躍而起向空階亭飛去。
火石電光的一刹,沒人看清發生了什麼。到一切都靜了下來,眾人隻見玉散秋二指夾著劍身,而劍刺穿了離殤手中的玉杯,離她的喉嚨隻有一寸。
離殤緩緩抬頭,玉散秋眼中的一泓幽潭已不再平靜,而是充斥著擔心。非常動人的擔心,離殤差一點就動心了,可是她無法忽略的是他的眼睛是黑色的。他不是那個人。於是她平靜的說,“我不用幫忙。”
玉散秋鬆了一口氣,漸漸地也恢複了平靜,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仿佛累了一般,淡淡地說,“我知道。”然後又歎了一口氣,再次開口時,聲音很輕,語氣中有一點蒼涼的味道。
他說,“關心則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