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沒聽到動靜,她不由有些緊張,終究是抬眼看去,卻是不久前才見過的少年三皇子薑梵歌。
薑梵歌是已故陳貴妃的長子,他還有一母同胞的兩個弟弟,兩個姐姐,自姑姑長勢後,兩個公主已送往周邊的燕宋邊陲小國和親,三個皇子也夾緊尾巴做人,姑姑雖懶得做什麼,但自是有討好她的人給這些沒娘的孩子穿小鞋。
不過因著姑姑的原因,她向來對陳貴妃沒什麼好感,對她留下來的子女也親近不起來。
此刻薑梵歌的身上再次添了不少傷,隻是奇怪,表哥最近明明收斂了許多,********撲在學習上,怎會有時間招惹他?
容不得她多想,薑梵歌躺在地上,掙紮了幾次都沒有爬起來。
獨孤靜立馬想到,他本來就渾身是傷,這才會被她撞倒在地,又被重重的壓了一回,此刻恐怕非常不好。
她不由有些擔憂,竟將張氏的教誨拋到了腦後,反而殷殷切切的上前,“您沒事吧,要不請太醫?”
薑梵歌搖搖頭,艱難的從地上坐起,單單是這個動作,額頭上就冒出大量的汗,連臉都蒼白了幾分,盡管如此,他還是對著她揚起一抹安撫的笑容,“不用擔心,我沒事!”
這分明不好,明明很虛弱,卻偏偏顧忌她的感受,強忍著說很好。獨孤靜開始自責起來,都怪自己走路不看著,又重複了句,“對不起!”
比起之前那句的刻意,這一句認真了許多,是發自肺腑的道歉。
薑梵歌輕輕一笑,“真對不起的話就扶我起來!”
俊秀的五官配合著那舒心的笑容,竟是美得令人窒息,他的長相該是隨了那位豔冠後宮的陳貴妃,每個舉止都美不勝收。
此刻所有的敵視防備都拋到了九霄雲外,獨孤靜呼吸有片刻的停滯,卻尤記得他讓她扶他。
說是扶,五歲的孩子能有什麼力道,不過是任由他牽著而已。
薑梵歌的住處實在簡陋,宮人雖是不少,卻明顯懈怠,倒是對她有幾分恭敬,料想是姑姑的餘威。
想到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住在這諾大的宮殿,沒有一個人說話,獨孤靜不由又心軟了幾分。
扶著薑他坐在床邊,掃了眼兩人交握的手,臉頰滾燙,局促的四下張望,“我叫人給你上藥!”
“別麻煩他們!”
他別過頭,語氣有些不自然,握住她的手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獨孤靜掙了掙,沒掙開,心下竟不討厭。
氣氛稍稍凝結,在她越來越不自然的時候,薑梵歌突然開口,一語驚人,“你給我上藥吧!”
獨孤靜嚇了一跳,“我……”她支吾著,先不說她不會上藥,就算會也不能輕易給人上藥,要是父親母親知道了,肯定扒了她的皮。
想到這裏,她猛地用力掙他的手,“我不會上藥!”
薑梵歌放開他,低垂著眼,臉上漸漸染上了幾分失落,“我從來都自己上藥,但今天後背受了傷,我夠不著……”
他傷感又失落的語氣,讓獨孤靜好不容易凝聚的理智再次拋開,很是無畏的握了握小拳頭,“藥在哪裏,我給你上!”
薑梵歌指了指不遠處的櫃子,語氣透著虛弱,“就在那邊的櫃子裏!”
順著他指的方向,獨孤靜很快找到治傷的藥,一轉身,瞬間紅了臉。
隻見薑梵歌已經脫了衣服,****著上身趴在榻上……
他很瘦,皮膚很白很白,但首先注意到的不是他白皙的皮膚,而是上麵大大小小的淤青,布滿全身,沒有一處好的,獨孤靜見過府裏堵了嘴活活杖斃的下人,卻依舊紅了眼。
上完藥,獨孤靜再也忍不住,蹭的一下站起,氣勢洶洶的往外走,“表哥他們太過分了,我要告訴姑姑!”
“不要……”
獨孤靜正在氣頭上,哪裏顧得許多,腳下的步子未有絲毫停頓。
“母後畢竟是五弟的生母!”
獨孤靜身體一個踉蹌,是啊,表哥畢竟是姑姑唯一的兒子,她怎麼可能不向著他,是她太天真了。
當年陳貴妃與姑姑鬥得你死我活,姑姑也一度失寵,在冷宮呆了兩年,此間她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鬟碧荷和紅楓都死了,姑姑也被折騰掉了半條命,甚是寵愛姑姑的祖父也一病不起,不消半月便撒手人寰。
姑姑與陳貴妃隔著血海深仇!
如此,姑姑能讓陳貴妃的兒子活著已經是極限,哪能善待他!
心裏突然堵得慌,“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說完,匆匆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