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公報私仇!”
“我和你有什麼私仇啊?就算是又怎麼樣?有本事你來坐這個位置,你也報個私仇讓我看看啊!我是上司,我的話就是命令!這個任務非四連莫屬,你們就是要死守陣地,吸引更多的日軍來合圍。抗令不遵者,軍法從事!”
“日軍不是傻子,幾十萬人的會戰,我們連這個小誘餌能起來多大作用?應該抓住戰機,順勢進攻。”
“用不著你來教我打仗,上峰自有上峰的計劃安排,你少在這裝明白,服從就是了。”
於忠見程誌還要繼續爭辨,便搶過話來:“團長放心,我們執行命令。”
胡得榮顯的很得意:“這還差不多。不過你們也放心,雖然日軍在增兵,我們也在不斷的增兵,不是隻有你們一個連在打嘛。”……
程誌除了麵對困境,已經無法改變現實,他隻有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守好陣地,讓弟兄們少死兩個。幸運的是,日軍並沒有急於反擊,更沒有上當,隻是有一些佯攻和騷擾性的進攻。
在雙方相持的歲月裏,日軍在不斷增兵的情況下,頻頻發起攻擊,攻勢一次強於一次。整個會戰都進入艱苦的鏖戰,到了九月底,日軍成反攻之勢,****卻轉變成了被動的防禦態勢。
日軍根本不把眼前的這個小小誘餌放在眼裏,盡管如此,由於四連的位置比較突出,受損也比其它的陣地嚴重……
轉眼到了十一月初,雖然四連仍然頑強的堅守著陣地,但對於整個戰局來說,卻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全連也已經隻剩了十幾人,個個如同乞丐一般,而且每個人或多或少的都受了傷。
工事一次次的被炸毀,再一次次的被修築,整個陣地已經完全沒有當初的麵貌。鮮血早已滲透了每一寸土地,陣地前堆積如山的屍體早已開始腐。僅惡臭的氣味,就足以讓人窒息。即使是嗅覺靈敏的韓水生,也無法分辨屍體和活人的氣味。而且根本沒有幾俱整個的屍體。
即使隻是中彈身亡,但雙方的流彈不斷的打在屍體上,更無論炮彈和敵機俯衝掃射及坦克碾壓。整個的屍體,早已碎成肉塊,殘缺的肢體和內髒,遍地都是,根本無法識別是哪一方的士兵。外加不分黑夜白晝的持續激戰,也沒有留下任何掩埋的機會。
成群結隊的蒼蠅布滿上空,密密麻麻的腐蛆爬滿了每一個肉塊。整窩的老鼠和烏鴉,爭相搶食著人肉。烏鴉啄走人的眼球,老鼠拖著腸子亂跑……如同人間地獄一般,慘不忍睹。
四連日夜守在這個人間地獄裏,麻木的他們已經習慣了這一切。身上哪裏有傷,幾乎不知道到疼痛,有的傷兵連傷口上生了蛆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著。個別的士兵漸漸精神失常,狂喊亂叫著跑出陣地,卻沒有任何人攔阻。當他喪生在日軍的槍口下時,其它人隻是帶著幾分嫉妒的目光看著他,但唯有韓水生與平時沒有差別。
於忠靠坐在程誌旁邊,有氣無力的說:“又一個幸福的了!”
程誌也早已不在意:“用不著羨慕,早晚會輪到咱們的。
吳夢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他們背後:“至少現在輪不到了。”
程誌聽出她的聲音,但也沒有大的反應:“有什麼新指示?”
吳夢歎了一口氣:“上峰有令,準備撤退。”
雖然吳夢的聲音不大,但卻象一把無情的利劍,刺進每一個人的胸膛。可這一次程誌聽到撤退命令後,反應卻和於忠相反。
於忠一瞪眼:“什麼?撤退?上海就這麼丟了!我的這些弟兄們,就這麼白死在這了!”
程誌顯得很平靜,苦笑了一下:“你激動什麼!最佳戰機早就錯過了,你再看看現在的情況,會戰失敗隻不過是早晚的事,你打算讓所有的弟兄們在這大團圓嗎!”
程誌的態度雖然讓吳夢有些意外,但並不吃驚。而於忠卻用異樣的眼光看著程誌:“你不是腦袋也出問題了吧!”
程誌用手指了一下看著他的士兵們:“你應該先問問他們!”
於忠這才注意到每一個士兵都直愣愣的再看著他。於忠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後命令準備撤退。士兵們按命令開始慢慢騰騰的動了起來,狀態仍然和近期一樣。程誌沒說什麼,也沒有動。
吳夢看了看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隨手扔在了他身上,轉身離去。程誌慢慢的拿起煙聞了聞,緩緩的轉過頭去看著吳夢的背影……
程誌和於忠及四連幸存下來士兵們與大部隊一同撤到了南京。還沒等站穩腳,日軍隨後便撲向南京。一場保衛南京的大戰即將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