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清換了衣裳出來,上官氏把她拉到梳妝台前,幫她梳通了頭發,兩邊頭發挽起來,從旁邊的首飾匣子裏拿了一隻碧璽蜻蜓簪,別在她的頭發上,其餘頭發順垂在背後,對著鏡子瞧了瞧不禁道:“倒是年輕,隨便一打扮都好看。”
奶娘道:“咱們姑娘生的好,不打扮也好看,不過,這麼瞧著姑娘的眉眼兒隱約有些大小姐當年的樣兒。”
上官氏仔細端詳了端詳點點頭:“是有些影兒,這也不新鮮,畢竟是親姨甥。”
懷清這才聽明白說的是定南侯夫人,說起來,懷清也覺得奇特,仿佛自己這身世一揭開,把所有的人都裹挾到了一起,定南侯夫人是自己的親姨,又是葉夫人的嫡母,若瑤卻是自己的嫂子,貌似這輩兒有些亂,算了,管這些做什麼,如今大難不死否極泰來,還在乎這些做什麼,能活著真好。
這一天一夜懷清也實在累壞了,匆匆吃了些飯,就困的睜不開眼了,上官氏早讓把廂房收拾了出來,讓她先住在自己這兒,一是親近,二是匆忙間來不及收拾單獨的院子,好容易回來的女兒,自然不能委屈了,這院子需好好收拾才成。
赫連鴻進來瞧了眼西廂,低聲道:“睡了?”
上官氏點點頭,心疼的道:“熬的不行了,吃飯的時候一個勁兒打瞌睡呢。”
赫連鴻道:“是累壞了,今兒讓她好好歇歇吧,明兒叫王太醫來給她瞧瞧,開個方子調養調養身子,女孩兒家身子嬌弱,累不得。”
上官氏卻忍不住笑了:“老爺莫非忘了,憑翾兒的醫術,恐王太醫來了也不敢獻醜。”
赫連鴻一愣,繼而笑了起來:“是啊,倒是忘了咱們翾兒是神醫。”
上官氏忽的站起來,蹲身下去道:“當年以女換子,險些鑄成大錯,老爺若……”沒等她說完,赫連鴻伸手扶她起來道:“夫人何必如此,真說起來,當年是為夫糊塗,怨不得夫人,倒要謝夫人,為我生下如此出色的女兒。”
兩人四目相接,溫情蕩漾,過了十七年,到今兒夫妻倆才算徹底打開心結,過去種種委屈隨著女兒回來仿佛都不算什麼了,這方是夫妻。
慕容是回府不一會兒,餘雋就來了,是懷清讓甘草去尋的餘雋,懷清擔心慕容是的腿,交給別人又實在不放心,好在餘雋在京。
餘雋讓人燃了炭火,上頭放了一隻木盆,把藥包丟在水裏,盆上橫一木板,慕容是的腿架在上麵,餘雋手裏執針刺入他的穴道,紮了一遍不禁抹了把汗坐到一邊兒。
見表哥看著自己,餘雋以為他怕熱遂道:“你跪的時候太久,昨夜又下了雨,若不把侵入內裏的濕寒之氣熏蒸而出,你這兩條腿恐要落下病根兒,這可是懷清特意交代的,今兒一天不成,要足足熏蒸三天,每日三次,配合行針,方可徹底驅出寒氣。”
“是她交代的啊!”慕容是目光一柔,看的餘...
雋愣了楞,從小在一起,表哥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餘雋可以說異常熟悉,可這樣的表哥依然是陌生的,雖然表情仍沒什麼變化,可那眼裏的溫柔卻如此明顯。
知道懷清就是赫連府的貴女時,餘雋心裏頗有些複雜,當初餘家跟國公爺定下親事,說的是赫連家嫡出之女,後來是因國公府無嫡出之女,自己方娶了赫連薇,可萬萬沒想到,懷清竟然是赫連翾,若照著當年兩家的約定,自己的妻子該是懷清。
正想著,忽聽表哥道:“餘雋你喜歡她。”
餘雋一愣,手裏的針包險些掉在地上,抬頭看著他,發現自己竟然不能否認,半晌兒方苦笑一聲:“表哥如此冷清之人,尚如此,餘雋隻是凡夫俗子,而且,不喜歡她太難,太難,隻不過在益州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喜歡之於她隻是負擔,若是朋友就不一樣了。”
說著不禁笑了起來:“說實話,剛知道她是赫連翾,我心裏頗為遺憾,卻也異常清楚,即便她早些認回赫連府,跟我也不可能,她是赫連翾卻也是張懷清,赫連翾是赫連府的貴女,也是活的恣意的懷清,表哥,她隻把我當成朋友,所以我也隻能算了,當初我真的想過,若她對我有一絲絲的男女之情,我說不定會悔婚,但她沒有,在我麵前的她,即使深夜獨處在我看來親密曖昧的情景,她卻依然坦蕩,所以我是朋友,這輩子都是,表哥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