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睜開了雙眼,看了看四周,目光變得呆滯起來。
他以為自己醒來的時候,應該是看到白淨的牆壁,聞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然後有一個中年婦女穿著白大褂對自己說,你下半輩子都是隻能夠在輪椅上度過了。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出現在這樣的地方!
這裏,莫非是天朝某個小山村裏麵?看著周圍的土牆,一股股煙熏火燎的味道刺激著紀元的肺部,一時間,他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這樣的情況,莫非是那個喪心病狂的卡車司機把自己拖到某個地方準備拋屍,但是自己最後被這些貧苦人家救了嗎?
真是見鬼,人生不帶這麼戲劇的。難道周圍的路人一個都沒有製止這樣的行為嗎?但是想了想現如今的人情關係,紀元歎了口氣,就算是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啊。如果這件事情不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除了在網上說兩句這些人沒有道德之外,估計自己什麼實際的事情都不會做吧。
想到這裏,紀元搖了搖頭,倒是不怎麼在意這點事情了,反正當時有錄像監控的,說不定現在已經有搜救隊的人來找自己了,應該沒有多久自己就能夠得救了。
但是,剛剛想到這裏的時候,一股龐大的訊息突然從紀元的腦海裏麵湧現出來,一股股的記憶宛如洪流一般衝擊著紀元的大腦,劇烈的疼痛感從腦內傳來,紀元痛苦的大叫一聲,然後暈倒過去了。
就在他昏迷過去的時候,從門外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也不知道裏麵的那個小哥怎麼樣了,說起來,他已經昏迷了三天的時間了吧。”
接著,另外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傳了進來:“我都說了,他已經沒有救了,父親你非要救他,根本就沒有作用的。到時候屍體難以處理,要是引發瘟疫什麼的就麻煩了。”
那個老人冷哼了一聲,訓斥道:“你自己看看他的衣服,他可是一名軍官!且不說人家在前線拚死保護我們,如果有人知道了他在這裏因為我們救助不利而死的話,我們豈不是都要被砍掉腦袋!”
中年人不敢接話,一時間,外麵也沒有了聲音,緊接著,房門被打開了,一老一少兩人走了進來。那個中年人卻是在外麵,老人帶著他剛剛學會走路的孫子走了進來。
他看了看紀元的傷勢,感到了一絲奇怪。之前的時候,紀元身體受到了十分嚴重的創傷,筋骨碎裂,胸口有著一個掏穿了的洞,整個人都失去了血色。但是偏偏有著一絲呼吸尚存,老人這才把他帶了回來。隻是這樣嚴重的傷勢,根本就不可能治療得了,本來也隻是打算等他死後就將他埋了,偏偏他的傷勢卻漸漸恢複了,隻是沒有絲毫醒過來的意思。
老人歎了口氣,帶著孫子又走出了門外。紀元身體恢複了之後,他就更加不敢怠慢了,萬一他醒了過來,自己對他差了一點,說不定就有殺身之禍。
就在這兩個人出去了過後,紀元慢慢地睜開了雙眼,他的雙目之中帶著了一種之前沒有的殺戮氣息,如果這個時候誰和紀元對視一眼,必然感到自己的心中有著一種巨大的壓力!這雙瞳孔裏麵投射出的,是一種隻有在戰爭之中才能夠鍛煉出來的鐵血,以及對於生死的漠視!
但是片刻之後,紀元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雙目恢複了以前的清明,他像是憋了很久的氣一樣,突然開始喘息起來。可以看到,在紀元的身上,一顆顆汗珠不斷滾落,他像是做了劇烈的運動一般,整個人都脫力了。
好半天,紀元才平複了自己的心情,他感覺自己的腦海裏麵有著兩種意識,一個是來自地球那個紀元的,他陽光,開朗,溫和,任何人看到他,都覺得是一個帥氣的男神一樣,但是另外一份意識告訴他,他也是紀元,他是炎君麾下的刀,最為鋒利快速的刀,在自己的手裏,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自己帶領的軍隊,殺掉的人數達到了一萬!自己是一個冷血恐怖的魔王,任何人看到自己,都會感到發自內心的恐懼!
兩份記憶在紀元的腦海裏麵撕扯,絞碎,然後又再次生成,如果放任不管,自己一定會成為一個瘋子!但是紀元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一會兒他覺得自己僅僅是一個穿越過來的普通人,一會兒他又覺得自己是一個手刃千人的血腥屠夫!
就在這兩份思維快要將紀元撕裂的時候,突然一股清涼的感覺從紀元的頭頂貫穿而下,將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貫穿出來。他愣了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股強大的力量就將那份帶著死亡與殺戮的意識封存了起來。紀元呆了呆,他能夠感覺到,這股力量似乎能夠受到自己的控製,一旦自己需要的啊,就能夠將這份意識釋放出來。
紀元撇了撇嘴,雖然不知道這股力量的來源,但是自己根本就不會再把這種殺戮的意識放出來,鬼知道什麼時候就把自己弄成瘋子了,放這個出來,自己是嫌過的太好了嗎?
另外的一份記憶也慢慢地和紀元開始融合,他甚至於能夠翻閱,查看這一段記憶,隻不過,想要完全融合的話,或許還有一段時間。不過幸運的是,這份記憶才是屬於外來者,身為穿越者的記憶占據了主導,他算是勉強保住了自我。不過不得不說的是,這份記憶對於紀元而言十分的有用,通過了這份記憶,他成功地了解了關於這個世界的事情,算是勉強建立起了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不至於對這個世界一片迷茫。這樣一來的話,就算是被人問起什麼,也不至於露餡。
“什麼聲音?”
“好像是從屋裏傳來的,莫非是那位軍爺醒了?”
“走,快去看看!”
屋外的聲音傳來,跟著,房門立刻打開。那個中年人和老者都走了進來,兩人看著醒過來的紀元,一時間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樣慘烈的傷勢,既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麵恢複過來,別的不說,但是這份恢複力就恐怖得嚇人了。
兩人愣愣地看著紀元,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隻是木訥地說道:“這位軍爺,您醒過來了?”
紀元一臉惆悵的樣子,是啊,自己醒來了,但是這樣的情況還不如醒不來啊。他抱著最後的一點希望說道:“看來這幾天定然是老丈在照顧在下了,還勞煩老丈告訴我,這裏是哪裏?”
話語剛剛出口,紀元就是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這樣的說話方式,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但是卻下意識地說了出來。想到這裏,紀元臉色不由得難看了幾分。
看到紀元的臉色變得難看,老人家還沒有明白過來怎麼回事,隻好恭敬地回答道:“回軍爺,這裏是烈國的邊境地區,在地圖上是沒有名字的,我們這裏人管這裏叫做南沙村。軍爺想來是和蠻人在這裏打仗吧,看軍爺的服飾,應該是烈國的炎君麾下的軍士,要是軍爺想要回鋼鐵要塞的話,這裏往東走上百裏的距離,想來就能夠看到了。”
這些名詞紀元是從來沒有聽過的,但是隨著老人的話語,卻一一地浮現在了自己的腦海裏麵。鋼鐵要塞是烈國的第一雄關,阻攔了北方的蠻夷幾百年,從未被擊破過。炎君是紀元的義父,他是被炎君收養的一名義子,而且炎君不但是烈國第一統帥,更是烈國的二皇子殿下。
紀元感覺自己快要瘋了,這個世界已經不是自己原來所在的世界了,而且自己也不是原來的自己,但是直到現在,自己卻連為什麼都不知道。而且更加可怕的是,這個世界貌似還處於冷兵器時代,這樣來說的話,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定然不高,那麼自己在這樣偏遠的小地方,說不定根本連通訊手段都沒有,自己難道還真的要去找那個什麼戰火營嗎?
剩下房間裏麵的老人和兒子看著紀元,一時間有些心悸,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過了好一會兒,看見紀元的呼吸平穩,兩個人才慢慢地走了出去,甭管他出現了什麼狀況,都不是自己能夠管的。
紀元搖了搖頭,心中思緒萬千,正在這時,一陣困乏之意襲來,他將被褥蓋上,又沉沉睡去。
“砰——”的劇烈響聲從屋外傳來,紀元大概休息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這種巨大的聲響弄醒過來。
他搖了搖頭,心中感到一絲不安的焦慮,這一聲聲響實在是太過於詭異,而且在這個時間段,更是令人感到不祥。
“啊——救命啊!!”
“殺人啦!救命啊!”
外麵傳來了此起彼伏的聲響,紀元微微皺眉,兩世為人,而且另外一份記憶是一個嗜血無情的魔,雖然外麵喊殺聲和求救聲都令人感到心顫,但是對於紀元而言,卻是無礙。
一股股血腥味穿過房門,在紀元的鼻間流過,他心中冷笑,也不知道外麵是什麼情況,血腥味居然濃烈到了這種程度,定然是有十幾人死掉了,不然血腥味不會如此的刺鼻。
他也懶得想什麼辦法逃避,就算是外麵是衝著他而來的殺劫,他也無所畏懼。殺戮的意識,帶給他的,不僅僅是死亡和殘忍,也給與了他自信和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