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我讀的專業是《企業管理》,這個專業的就業領域很廣,我可以進外企,也可以進國內任何公司,如果混得不錯的話,酬勞會很豐厚,但我選擇了從教,大半原因是高校老師壓力小,還有很長的假期。
悠長的假期,聽起來是個多麼令人愜意的詞!那都是和陽光、草地、大海、美食相關聯的。
校園的廣播照舊在早餐時放一首迷人的外文歌,今天選的是《友誼地久天長》,費雯麗的《魂斷藍橋》裏的主題曲。因為明日便開始長長的寒假,用餐時,獨自坐在餐桌邊,細細地聆聽,我覺得這首歌格外的有味道,莫名地掀出我從前一些若隱若現的思緒。那淡淡悠遠而又迷離的感覺,仿若細細密密的氣息,浸透著每一個毛孔。
這個冬天太冷,一個多月來,沒有真正的放晴的一天,天空不是陰著,便是飄著雪花。我呆的學校在國內偏南一點,冬天比較而言,是溫暖而又濕潤的,我在這裏幾年,沒有下雪的印象。
對於突然而至的雪天,不設防,心情不免有點壞。教室裏的取暖設施很差,哈著手在黑板上板書,一雙手凍得通紅。整個課上我總是拉著一張臉,不知可是在意我的情緒,還是怕期未考不得通過,我的學生相當配合我的工作,這確是讓我省心不少。
人和人是相互的,他們乖,我也不會難為他們。期未考,整體低空飛過,他們有一個輕鬆的新年,我也會過得很快樂。
一個多月的假期該如何打發呢?
突然就生出了去那個大都市看看的念頭,三年了,我想我已經可以有麵對的勇氣。當初在目睹了他另擁她人時,我隻知道頭也不回地逃,遠遠地,藏著,當從未與他相識相戀。
表麵上看似一切不錯,但我卻再不敢踏進那座都市,關於它的所有新聞我都拒絕知道。雖然他也已遠離了那座城。
一千多個日子,捱磨的每一寸光陰,我數著、耗著,過來了。
也許真的該回到那裏,冶冶心病。
我決定先彎道那座城,然後再坐飛機回老家。假期開始得早,離過年還有些日子,不想和爸媽多說什麼,隻講有事晚回幾天。
行李不大,輕鬆上路。從校園到那座城,近一千裏,我閉上眼都可以數出沿路的每一個景點、每一個停靠站、每一座橋。過去的那些日子,每周一次的往返,在枯燥的旅程中,欣賞窗外的風景是我打發時光的唯一方式。
又開始下雪了,路上的車很多,司機開得很謹慎。車上的旅客大半都是成群結對,一路說個不停、笑個不停、吃個不停。
從前到現在,我總是孤單的一個人。
傍晚,我抵達了那座城。繁榮熱鬧依舊,伴著漫天的飛雪,它顯得有些力不從容。
坐出租、坐地鐵、再坐公交,二個多小時,我晃到了那個小區的門前。保安看我麵熟,微笑地點點頭,讓我進去。
我僵在那裏,突然不想進去了。房子早已易主,走時,他給我電話,說裏麵的每一件東西都是他親手收拾的,哪怕是一隻筆。所有的一切他都寄到老家,他要去另一座城從新開始,那座城裏有他的她。我說了“好”,擱了電話,從此,我們再無聯係。
那間房的後窗沒有燈光,主人一定還沒有回來。如回來了,我敲開門,又能講什麼?跑錯了門?
過去那麼久的事,我為何還纏著不放?
如此的荒唐和癡蠢,可笑之至。
我扭過頭,沒入飛雪的夜色,找家酒店,洗個熱水澡,明天回家。
很典型的冬日午後,天空陰霾得像是傍晚了。雪靜靜地飄著,落在已經被雪覆蓋了幾寸的停機坪上。工作人員匆匆的腳印,正在被新下的雪慢慢地填充著。遠處登機架的鋼化玻璃頂棚和人跡不到的草地已雪白一片。幾架大型的飛機上的標誌也慢慢地被雪覆蓋。沒有飛機起飛,沒有飛機進港,這時候,整個機場似乎遺忘了自已的職責,象個孤島一般。
候機樓內,卻是喧嘩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