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請你,媽媽作陪!”我真摯地說,不敢對視他的視線。
外地人到北京,都要嚐一嚐北京烤鴨。溫子中選了王府井上的一家烤鴨店。
車剛停下,便看到廳外候位的人很多,中國人外國人都有。我不禁皺眉,溫子中回眸衝我笑笑,“不要急,我早已定好位了。”
媽媽毫不避諱地讚道:“還是子中細心。”她伸手撫弄我的頭發,“你呀,還是需要個人照應。”
我沒有反駁,駁了就顯得太過敏感,讓大家都不自然。
大堂經理親自出來帶位,笑容真切,不象是商家職業化的微笑,言談間,我才知他是溫子中的病人。我們的位置靠著窗戶,坐下時,我察覺到一道熟悉的目光,側目一看,是沈仰南,坐在離我們不遠的一張桌上,身邊是幾個藍眼高鼻的外國人。他衝我微笑,我怕媽媽問起,沒敢回應。
“晨曦,有認識的人嗎?”溫子中遞給我菜單,輕聲地問。
我心虛地一笑,“沒有,怎麼可能呢?”
“老師,今天是周未,我們可以晚點睡,菜油膩一些沒有關係吧?”他含笑看了我一眼,又扭頭體貼地問媽媽。
“好,我聽子中的。”媽媽臉上一直蕩漾著幸福和驕傲。
經理接過菜單,親自去安排了。我靠著窗坐,窗外就是繁榮的王府井,我隻想這樣傻傻地坐著,什麼都不想。
“那個人有點麵熟。”媽媽低聲對溫子中說,溫子中順著媽媽的目光朝那邊看了一眼,笑了,“那是沈仰南呀,老師。電視裏常看到他點評比賽和講課實錄,采訪他的節目很多的。嗬,我們醫院很多女醫生迷他呢!”
媽媽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我說怎麼眼熟呢!你也迷他嗎?”
“哈,我不迷的,吳靜以前常提起他,她表妹是學小提琴的,和沈仰南同在法國一所學校讀書。後來,兩人戀愛,住在了一起,也不知現在結婚了沒有?嗬,你知道我們離婚後,就沒有什麼聯係了。”
他們還在繼續,我的腦中一片空白。我看著我的指尖開始顫抖,那一刻其實也沒多久,大概不到十秒鍾,我再也聽不下去他們的談話,站起身就跑出餐廳。
服務小姐上前熱情地問我需要什麼幫助,我茫然地站著,許久,才說出:“洗手間。”
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我的淚不自主地流了下來。我不知我在傷心什麼,也不知我在為什麼傷心。我早已過了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為何還要這般的多愁善感。
用水洗淨了淚跡,也冷卻了激動的心情。媽媽還在外麵,溫子中還在等,我終要出去的。
洗手間外,立著一個人,不是小姐。隻是一個我現在不想看到的人。
“嗨!”他溫雅依舊。“好巧!”
我下意識地退後一步,他沒有做錯什麼,也沒有承諾過我什麼,我沒有理由指責,我隻想離他遠一點。
“好巧!”我重複著他的話。
“晨曦,你沒有什麼話對我說嗎?比如介紹我認識一下誰?”他沒有走近我,更沒有伸手擁我,隻是繼續微笑著。
我搖頭,與他不相幹的人,他何必認識。
他的眼神複雜起來,他低下頭,“這樣啊,那你去吃飯吧!我明天給你電話。”
“不要,我明天會很忙。”我急切地回答。
“嗯,我知道了!”他包容地看了我一會,先轉身走了。
我平靜了一會,才走進餐廳。經過他桌邊,我目光筆直,他眼皮抬也沒抬,如陌生人般。本來我們也不很熟悉。
“去哪裏了,也不說一聲。”媽媽盯著我的臉,不悅地問。
“洗手間。”
“身體沒事吧!”溫子中伸手撫摸我的額頭,指尖淡淡的藥味,撥亂著我的心,我看著他,努力擠出笑意,“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