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興奮地仰起頭,開心得想唱歌。齊鵬說我愛躲在象牙塔裏,我承認,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象牙塔,隻是別人不願被困,紛紛走了出去,而我卻甘願如貽。
攤開備課本,我想重新規化一下課程。手機在抽屜裏響了,打開一看,是沈仰南。
“昨晚睡得很早嗎?”他的嗓音溫和依舊,我卻覺著恍如天邊。
“嗯,很早就睡著了。”我不敢確定我們是否還象從前一般自如,我小心地斟酌語句,摸索著回答。老實講,我膽怯了。
“嗯,剛剛有課?”
“是,剛下課。你沒有課嗎?”
“我一會就要上課了。晨曦?”
“嗯?”我等著他的下文。
“晚上我去接你,你不要亂跑。”他歎著氣,輕輕地說。
“好!”該來的總會來,躲也不是問題,我這樣想。
中午的時候,我收到一束花,一大捧的百合。淡雅的花香輕輕襲滿了辦公室的每個角落,我把頭埋在花束間,有些感慨。上一次收到花還是第一份戀情時,那時他寵我,一千多裏,請快遞公司轉送,那天是我的生日。女人總是虛榮的,喜歡一些甜言和不實用的小禮物。花放幾日就謝了,但還是喜歡。
花是齊鵬送的,感謝我昨夜的解圍。不浪漫的理由,用了這麼美麗的花束,真是浪費。同事有點羨慕,我把花束拆開,分送一人一枝。不是玫瑰,送誰都可以。
天還未黑透,沈仰南就來到了我的樓下。
上了車,他沒有急欲開車,隻是深深地看著我。我翻著車上的cd盒,找一首老歌,不想麵對他的視線。
“晨曦,我想和你說件事。”終於,他開口了,語氣有點無奈。
“好!”我仍沒有抬頭。
“明琪,就是昨天在上島咖啡裏的那位女子,她是我在法國時的同學,也是我的前女朋友。”他說得有些艱難,但很坦白。“那時在異國求學,很寂寞也很辛苦,我們和柏青幾個同學常聚在一起度周未,漸漸地,我和她走到了一起。她一心想進英國皇家樂團當首席提琴手,而我想回國任教,各有各的目標,誰都不願遷就對方。我們一直僵持到回國前,才決定分手了。”
和溫子中的離異一模一樣的理由,想翻點花色都難。不是因為不愛,而是理念不同,服從空間與距離。隻是,溫子中的妻去了遠方,而她回來了。現在,距離近了,一切也該不一樣了,我等著他的繼續,然後準備我真心的祝福。
他沒有繼續,似乎在積蓄力量。我抬起眼看他,卻看到他指責的目光。
“晨曦,你怎麼象聽別人故事似的無動於衷?”
這本來就是別人的故事,我能怎麼樣,跟著一起歎息嗎?我茫然地看著他。
“你一臉象等到預料中的結果急急把我往外推的神情,你連捍衛我一下都不肯嗎?”他說得有點痛切,我也很痛,不是不捍衛,而是我沒有那樣的權利。我和他隻抱過幾回,親過兩次,什麼承諾和誓言都沒有,我拿什麼捍衛?
“晨曦,你在意我嗎?”他不放心地追問。
我在意他的程度超過他的想像,可我現在已說不出口,但仍老實地點點頭。
“那麻煩你看著我,好不好?”他大聲地對我吼著。
我抬頭看他,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眼眸黯淡。“我想過你以前有過女友,隻是沒想到她是如此優異,我有點。。。。有點吃驚。”我吞吞吐吐地說。
“優異,優異,哪個有你優異。你沒有覺得在你麵前,我就象個傻瓜,患得患失,就怕一留心,抓不住你。”他氣惱地瞪著我。
我苦笑,他真會誇大其辭,如我真的有這麼大的能力,他怎會在她麵前提都沒提我們的關係,朋友?
“她隻在北京演出二周,不會有什麼發生的。晨曦,答應我不亂想,好嗎?”他把我的手放在嘴邊,柔情地吻著。
我點頭,亂想的人不是我,我隻尊重事實。會不會發生什麼,他說了也不算。我早已不會象年少時自欺欺人般的單純了。在他沒有扔我前,我先靠著他吧!乖乖地依在他的胸前,環住他的腰,觸摸真實的體溫。
他終於輕鬆地笑了,擁著我,奔向茫茫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