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常浸月，水色總濕花。”
寒竹蕭蕭，新雨綿綿，初春的細雨打在身上，微微寒意。蘇莫緊了緊衣服，又念了一遍不知從哪看來的詩句，到底尋不出什麼滋味，搖了搖頭，順著曲徑，漫步走出了竹林。
“蘇兄！”
蘇莫聞聲，回過頭來，卻是齊越緩步向他走來。
齊越微微一笑，道：“怎麼？又到這竹林來感懷心事了？所謂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秦家院，這竹家院可不是你蘇公子的棲息之處呀。”
蘇莫臉上一紅，白了他一眼，道：“齊大少爺，打趣我還不如打趣顏嫣姑娘呢，打趣我可沒小曲兒聽。”
齊越湊了過來，小聲道：“聽說顏嫣姑娘又有新曲了，改日去聽聽如何。”
齊越是當地貴公子，平日裏管教甚嚴，一向不許他去煙花柳巷之地，歌舞西樓之所，可齊越卻每每偷偷溜去，加之後來齊老爺子身體每況愈下，也無暇再去管他，便聽之任之了。
蘇莫道：“依你齊大少爺的風格，怎會改日再聽。”
齊越連忙搖手，道：“別提別提，煩心事，煩心事，哦對，差點忘了，快走快走，書館有熱鬧看了。”
蘇莫道：“你可別騙我，書館能有什麼熱鬧看，莫非關羽和秦瓊打起來了？”
齊越笑道：“關羽和秦瓊打起來你幫誰？”
蘇莫沉吟了一下，道：“我幫說書的人。”
二人邊走邊說，原來書館來了幾個不尋常之人，齊越料定今天書館有熱鬧可看，便尋得蘇莫前去看看熱鬧。
一時，來到書館外，早已聽到喧鬧之聲，兩人加快腳步，進得書館，隻見屋內站了一圈人，二人好不容易擠到人群前麵，隻見金老先生坐在上首，半眯著眼睛，麵色從容，正在講玄武門之變。
這書館原本是個茶館，可店主不會經營，結果生意慘淡。後來金老先生來此說書，大千世界古往今來似乎都在心中，講故事，跌宕波瀾，一張妙口明珠連吐；說英雄，氣蓋雲天，幾片利齒亂墜星辰。引得當地眾人都來聽他說書，於是茶館每天人滿為患，漸漸大家把這茶館當作書館了。
蘇莫環顧四周，西首茶座坐滿了人，而東首卻隻站了三個人，附近座位都空在那裏。蘇莫知道那三人便是齊越所說的不尋常之人，靠前的一人而立年紀，身材高大，健碩魁梧，不怒而威，雙目炯炯有神，正看向金老先生。
身後一男一女分立左右，頗為年輕，均是容顏俊美，卻是麵無表情。
中年男子突然插口道：“這古人離我們相去甚遠，你便是把李世民說活了過來，也無甚意義，我三人路過此地，聽聞老先生博古通今，天下大事無事不知無事不曉，想向老先生請教一個武林中的問題。”
金老先生先是微微搖了搖頭，旋即又微微頷首，道：“也不盡然，但說無妨。”也不知道是說中年男子的前半句也不盡然，還是後半句也不盡然。
中年男子道：“煩請老先生為天下武功排個座次。”
台下均是愛看熱鬧的人，眾人聽他話中似乎有滋事之意，便有幾個人也叫嚷起來。
“是啊，金老先生，排個座次，我們也想聽聽。”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快說說，誰是最厲害的。”
金老先生輕輕搖了搖頭，道：“當今天下浮躁，便一凡夫殺一螻蟻也恨不得召之天下，己有經天緯地之才，扭轉乾坤之力。但凡此人，江湖中皆有些名頭，其周身武功，全依其口，所練武功拂影手、傾城神劍也不過是一個叫法，給江湖好事者一個交代。”
眾人聽到金老先生所言，紛紛點頭稱是，月初傳遍江湖的傾城神劍劍傾城被幾個地痞流氓打斷了腿，作了天下人茶餘飯後的笑談。
中年男子麵露不滿，道：“依老先生所言，如今天下皆是沽名釣譽，徒有虛名之輩？”
金老先生道：“也不盡然。今人不才，前人所留絕世武功已成餘燼。當世實至名歸之豪傑雖摸了些前人的末行，已是萬夫莫當了。”他頓了一頓，道：“當今武林可推三人，乃許遠山、蘇長風、莊永峰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