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宋女小姐,你這麼豐富的想象力和創造力,不跟著文婕去當作家真的是太可惜了!”舒寧看著姚宋女,沒好氣地說。顯然,姚宋女這膚淺的玩笑不僅沒有活躍氣氛,反而使場麵變得更加尷尬。而且還被遭了三記惡毒的白眼。
“我還不是為了……”姚宋女一臉無辜地撇了撇嘴,在我們鋒利的眼神下,沒敢再為自己辯解,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接著舒寧轉向我:“笛拉,我向你道歉,那個……我真的不知道你和方總是……是這樣的關係。”說話一向心高氣傲的舒寧此刻竟如此底氣不足。
“舒寧”,我看著她,她今天沒有化妝,不施粉黛的自然裝扮加上有些憂鬱的眼神在燈光的映襯下像一個冷豔的小公主,脖子上兩條鮮紅的抓痕此刻也成了她獨一無二的天然配飾。“記得我們第一次吵架的時候麼?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你和那些有錢的有婦之夫交往的時候。那時我恨極了你——我最好的朋友,為什麼要變成我最討厭的那一類人呢?當時我真的覺得我永遠都不可能再跟你做朋友了。可是你的一番話,就讓我馬上原諒並接受了你的做法——雖然我那時憋了整整一個星期沒跟你說話,”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時,你跟我說,笛拉,我和你不一樣,你的爸爸媽媽離婚了,可是他們還在這個世界上,還在時時刻刻關心著你,你的爸爸每年都會給你生活費,你的媽媽會拚了命地保護你,可是我隻有自己一個人——你知道那種像踢皮球一樣被人踢來踢去,每次想穿漂亮的新裙子卻隻能穿堂姐不要了的衣服,過年時隻能躲在角落看著別人一家團圓的那種感覺麼?……你說,笛拉,我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快速地強大起來……就因為這些話,我就沒有辦法再去怪你,我甚至偷偷地發誓以後我一定再也不傷你的心了——可是現在”,我的語氣有些激動起來,“舒寧,現在你有了你的咖啡館,你的生活已經過的比我們每個人都要好了,為什麼你還要……”我本來想說“為什麼還要幹這種勾當”,可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給吞了回去。
“笛拉,有些事情,開始了就回不去了。”舒寧歎了口氣,冷冷地說。接著她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自嘲地笑了一下,“笛拉,你記得那天吵完架,你跟我說什麼了嗎?你說,舒寧你要真有種就去勾引我爸啊,你要是讓他和那狐狸精離婚了我一輩子都感激你——你看,生活真是戲劇化,我竟然真的如你所願了。”
“笛拉,其實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所能掌控的,就好像,”文婕頓了頓,“就好像你,你從來都不主動找你爸要錢,但是他每次給你生活費你還是會心安理得地接受著,因為你要生存——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我們不能因此而去怪誰,因為,在此同時,我們的生活方式也許也並不被別人所接納,你明白我的意思麼?”文婕拉著我的手臂,試著解除我和舒寧之間的心結。
“我並沒有怪你,舒寧,”我朝她笑了笑,“我隻是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過上正常的生活。剛開始知道你攀上的大款就是我爸時,我心裏真的有點恨你——為什麼折磨了我媽十幾年的那份溫存,你也要去分一杯羹?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腦海裏浮現的,竟然都是你彎著腰,在路邊乞討的老婆婆盆子裏放錢的畫麵。——也許有點煽情,可真的是這樣。我想,在我的潛意識裏,你跟別人是不一樣的。更何況,你確實是為我報仇了。我經常晚上做夢,都夢見我把她——我是說那個女人,打得鼻青臉腫。”
“笛拉,”舒寧竟然一把抱過我,“謝謝你,你知道麼,有時候你的善良真的讓我無地自容。”
“舒寧,不要什麼事都一個人扛著,你還有我們。”我抱著瘦弱的舒寧,鼻子有點酸。——此刻的她,完全沒有往日的強勢,像一隻打碎花瓶受到驚嚇的小貓。沒有人知道她的風情,她的獨立,她堅不可摧的自我保護意識是如何一點一滴堆砌起來的,也許,隻有她自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