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都不喜歡醫院這個地方,當然,如果不是沒辦法,我知道沒有幾個人會願意三天兩頭往這裏鑽。但是我所說的不喜歡,更像是一種恐懼——我總覺得醫院的走廊是陰森的,讓人驚悚的,而且四處都彌漫著一股腐蝕的味道。拜倪靜這個瘋女人所賜,在這個讓我全身毛細孔都會擴張的鬼地方,我就這麼在姚宋女鼾聲的伴隨下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個晚上。
“拉拉,你感覺好些了嗎?頭還疼不疼?”一大早,媽媽便提著煲好的湯出現在我的床前,就在這個時候,護士小姐也來給我換上了新的點滴藥水。
“媽,我沒事,我的頭硬著呢!”我摸了摸腦袋,開玩笑地說。看著媽媽布滿血絲的眼睛,我知道她昨晚一定也沒睡好。
“拉拉,你爸爸又要離婚了。”媽媽把湯盛好,端到我的手裏。
“我知道,離了好,早該離了。真不知道我爸當初中了哪門子邪!”我一臉慶幸地說。
“拉拉,你現在也長大了,媽媽很欣慰,你不要再怪你爸爸了,畢竟這些年來,你爸爸對你還是很負責的,你的學費和生活費,他也出來沒讓媽媽操過心……”
“那是他的義務不是嗎?”我喝了一口湯,不知道為什麼,眼淚竟然開始在眼眶打起轉轉來。
“拉拉,媽媽真的不希望再看你受到傷害你明白嗎?”媽媽看著我,一臉憔悴。
我連忙低下頭裝作喝湯的樣子,努力地想把眼淚憋回去。
“阿姨,你來了?”姚宋女就在這時救了我一命,“幾點了?啊呀,真是不好意思——這醫院的床睡著也還挺舒服呢!”她一邊誇張地伸著懶腰一邊滿意地說。
“姚宋起來啦?昨晚真是辛苦你了,來,阿姨也給你盛碗湯喝喝。”媽媽邊說著邊站起身來。
趁著媽媽轉移注意力的間隙,我抹了抹眼角快要溢出來的眼淚,一鼓作氣地喝完了那碗能讓我渾身充滿力量的雞湯。在我的心裏,媽媽就是我唯一可以停靠的港灣,無論我在外麵受到多大的委屈,無論我要麵對多艱難的路,隻要想到那張慈愛的笑臉,我便可以義無反顧,便可以勇往直前萬死不辭。
“笛拉,我昨天問了一下,大夫說你的腦CT結果很正常,沒什麼大礙,今天可以出院了。”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學長?”姚宋女驚地差點沒把嘴裏的雞湯吐出來,她迅速地用手肘擦了一下嘴上的油,一咕溜地從床上爬起來。
“阿姨你好,”那個叫左離的男人走進來禮貌地跟我媽打招呼,臉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大概是覺得自己有些失禮,又連忙解釋道:“我……今天周末,沒什麼事,過來看一下笛拉……和姚宋女,順便……接笛拉出院。”
“昨天真是謝謝你了,小夥子,你看你,我們自己打的回去就可以了,還麻煩你又大老遠的跑一趟,真的是不好意思……”媽媽一邊招呼著左離坐下,一邊感到抱歉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