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淼焱說,你們別不信呀,很準,國足每次出征前賭球大佬們都用這個的。上次出征新加坡——XJP——喜劇片、戲劇片,結果領先一球的情況下被翻盤,先喜劇,後戲劇;出征伊朗——YL——壓力、隕落,結果全隊緊張打不開,慘遭蹂躪。你們看我回吉林去——JL——家裏、紀律,這表明我窩在家裏,而且被管得很嚴。
李銘率先試法,留守武漢——WH——文化、未婚。淼焱說,這說明李銘考研一定會成功,感情問題則還要繼續努力。
有這麼準嗎?我忐忑地按下“北京”——BJ——悲劇!接著按下“上海”——SHH——傷害!真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淼焱安慰說,北京上海生活成本太高了,廣州相對還好一點,要不你就去廣州吧——GZ——工作、工資。淼焱說,這表明一定可以找到一份好工作,拿到一份高工資。我心裏清楚,這個預言是中性的,頂多表明我能謀到一份工作,拿到一份工資,“好”、“高”,嗬嗬,好高,不好搞。
所幸後來我們都如願以償,一個北上,一個南下,一個中部駐守。
分別前的幾天特別傷感,該收拾的都收拾了,該托運的都托運了,該扔的都扔了,四壁空空,塵埃漫漫。每天都要出去喝酒,不醉不歸。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銘率先進入狀態:淼焱,說實話,剛開始的時候我挺鄙視你的,覺得你一個公子哥,肯定不是個好東西。後來被你帶著喝酒打球看A片,竟然跟你同流合汙了。
淼焱說:我一開始還真挺鄙視你的,要不是你幫我占座幫我答到幫我整理考試範圍還給我抄答案,我還真沒心思跟你這麼鐵。
哈哈哈,我說,其實我一開始也挺鄙視你倆的,淼焱整天不務正業,一點上進心都沒有;李銘像一壺溫水,屁都放不響一個,看著就煩。
淼焱說你笑個毛,我倆也挺鄙視你的,又高調又積極,猴精猴精的,還爭著要去學生會當官,太刺眼兒了;後來看你不走歪門邪道,不裝逼,憑實力鬥爭,又講義氣,才沒鄙視了。
相互鄙視的三個人怎麼能相處成這樣呢?
李銘說,是互補吧。
我說,是真誠。
淼焱說,是緣分。
一年以後我們再見麵吧,我說,到時候李銘這個兩年製的碩士也得開始找工作了,淼焱應該混上副科了,我呢應該路線也清晰了,咱們三巨頭小有成就,聚首狂歡。
李銘說,就來母校聚會吧。
學校那是三年五年十年大聚會的時候過來懷舊的,淼焱說,我早就給咱找了個好地方了,長白山天池。天池是火山湖,火在下,水在上,水火交融,是陰陽調和的最高境界,我五行缺水又缺火,要去天池補一補,你們也見一見北國的風光。
快哉快哉,天池畔,不見不散!
我們去照了合影,我這個“頭號筆杆子”完成了求學生涯的謝幕之作,受委托寫了一首氣勢如虹的《釵頭鳳》嵌在照片裏,吹響了演繹勵誌故事的悲壯號角。
秦關舞,邊塞鼓,男兒有誌在前途。火山巔,天池畔,英雄舉杯,此身無憾。盼!盼!盼!
公瑾府,諸葛廬,亦勇亦智劍合書。悲情滿,豪氣貫,萬裏愁雲,揮手一斬。散!散!散!
“所有的民生故事都是勵誌故事,因為民生不易。”這是我的小學妹、也是我的女朋友,曼曼,說過的。
曼曼問我,異地戀,你真的能頂得住嗎?
我說,就一年嘛,等你明年畢業也,我們就可以想辦法在一起了。
她沒吭聲。
我說,放心吧領導,矢誌不渝,忠貞不悔,為愛情事業奮鬥終身,永不叛變。
她沒吭聲。
我說,我有機會就會來看你的,你放了假我就接你過我那邊去。我會跟你QQ聊天,每天給夫人您打電話彙報工作,還會給你寫信——寫信哦,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範兒,多有情調。
她緊緊地抱住我,然後目送我背上包拖著箱子走向安檢口。
列車在沉沉暮靄中一路向南,我拭幹臉頰上的兩行貓尿,躺在鋪位上,想象著這個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的繁榮景象;想象著自己掛著職業化的微笑坐在寫字樓裏喝咖啡的小資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