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古怪的是,所有的人都睡死了。
莫非是剛才的地震把他們都震暈了?
她仰起頭嗅了嗅好象有些莫名的香氣,好象水果糖般的香。
清涼心裏湧動著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無意叫醒他們,自己則慢慢坐在了石階上,空氣中飄著若有若無的香,非常安靜的香。
所謂清涼世界是不是這樣,如果通曉了佛法便是滿世芬芳,這是師傅常對她說的,可惜她永遠達不到那個境界。
不過這樣也很好,很久都沒有這樣的清淨了。
清涼拾起了地上一支小樹枝,石階下有個螞蟻洞,她玩兒心頓起,拿著樹枝慢慢伸進了洞裏。
螞蟻突然受驚,四散著從洞裏跑了出來,順著小樹枝一路爬到了清涼的手上。
她玩地起興,不察覺,房門口已站著一個人。
樂錄倚著門靜靜看著她,她可是玩地不亦樂乎;千萬年前,他與她第一次見麵,她不也正捅著螞蟻洞嗎?
想來他不由笑出了聲,這千萬年的脾性還是沒有改。
清涼聽見笑聲,回頭就見到了他。
“你醒了?”終於有一個人醒了,她趕緊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麼些人……”
樂錄卻伸手一擋,“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正說著葉潛也從房裏走了出來,樂錄伸手一指點到了他,“問他,來龍去脈他最清楚。”
葉潛猛地一皺眉瞪了他一眼,該死的樂錄把大麻煩扔到了他的手裏。
清涼舉起爬滿螞蟻的棍子指了指那堆還昏睡的人,問道,“怎麼回事?葉潛你知道嗎?”
葉潛上前拔了她的小木棍,拍走了爬在她手臂上的螞蟻,“怎麼又玩螞蟻?”
“我從前在你麵前玩兒過螞蟻嗎?”
他有些尷尬,於是伸手摟了摟她,輕拍她的背,“計較那麼多作什麼。”
“那他們…….”
“地震,震暈了。”
“是嗎?”
“是啊!你不信我?”
“信,為什麼不信你。”
兩個男人對視著,他們心知肚明,她卻忘了許多。
很多年前,她也是這樣平息了一場風波,隻是有些事卻是無論如何也阻止不了的。
“隻是你們那麼多人到庵裏來做什麼?”
“還願。”
“講法。”
樂錄走了上來,拉著清涼的手,“誰曉得竟然地震了,索性不是太大,隻是把人震暈了過去。”
“可你們為什麼在我房裏?”
“擔心你。”
兩人從未有過如此的默契,大約也隻此一次。
幸好她將剛才所見統統忘了,否則真不知怎麼解釋給她聽。
隻是這樣真的好嗎?終究是要想起來的。
說話間那些睡倒的人紛紛醒來,見他們三人站在一起頗為驚訝卻有不敢上去打擾。
“那好吧。”清涼揮了揮手,“你們還願的去還願,講法的去講法,我要去做事了。”
說完反身就要走,樂錄連忙趕上去拖住她。
“清涼,什麼時候你到舍人館坐坐?”
“好啊!”清涼恍然,“你還有事沒告訴我呢。”
“那明天我來接你,到了舍人館我慢慢告訴你。”
“明天……也好。”
葉潛聽著他們的對話,隻是沉默,他佇立在陽光下的影子忽然挪動了一下,有個聲音鑽進了他心裏。
“不阻止嗎?”
他淡淡地笑,“該發生的總是要發生。”
那黑色的影子一扭,喚了一聲,“何……魅天……唉,真不知道叫你什麼好,一世換一個名字,真麻煩。”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
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肉身損毀卻獨留一個靈魂,飄散在人間多年,等待也是尋找,終於有一天,遇上了葉潛,成功地借屍還魂。
“這樣也好,那個身體魔性太重。”
“你在教訓我?”
那黑影又是一抖,“那是事實,唉!你變了。”
魔一旦入了心,與身體又有何幹。
他是變了,變了很多,變地自己也不認識自己;可隻要不忘自己來的原因,他就永遠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