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無常趕忙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可再多言。
清涼忽然見到一個沒有舌頭的鬼，若有所思，念念道，“活著時候說謊，死了之後真的會被撅了舌頭嗎？”
葉潛拍了拍她的背狡猾地笑了笑，“真的。”說著將她推上了車。
清涼從後視鏡裏看不到無常，於是隻得搖下車窗向外張望，葉潛卻按下了她的腦袋，“別亂瞧，小心他們把你的魂也勾了去。”
清涼慌忙把頭縮了回來不敢再看。
車開地很快，前方比任何一個黑夜都要暗沉。
很多疑問困繞著清涼，她皺著眉，轉頭看了看葉潛。
“原來世上真的有鬼。”
他隻笑笑，問道，“你想問什麼？不要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說話方式比較適合你。”
她撓了撓頭發，“我有很多問題，不知道從哪一個開始……”
“那麼巧，我也有很多問題。”
“你也有問題？”
“當然，你到舍人館那段時間，彌……樂錄對你說了什麼？”
清涼有些尷尬，望著窗口故作輕鬆，“沒什麼，不過聊聊家常。”
“清涼，剛才你也見到了，說謊的人，死了之後會被撅了舌頭的。”
車窗玻璃外忽然有一道鬼影閃過，咧著大嘴，血不斷向下流，嘴裏沒有舌頭。
清涼倒抽了一口涼氣，貼著車座身體僵直。
“他說他喜歡我，那和你有什麼關係。”
“那麼你喜不喜歡他？”
“喜歡！”
尖利刺耳的刹車聲刺破了夜的寧靜。
他的眼很犀利，讓清涼無所遁行。
“你喜歡他？”
每一字每一句都滴著血，清涼咽了咽口水，忽然覺得車廂裏比外麵更危險。
“可我是那個……那個…….”
清涼張口結舌，若要論佛她自然勝人一籌，但說到感情她隻是個初級學徒。
葉潛也不做聲，隻是隨手打開了車門，一陣陰風撲麵而來，清涼不禁打了個哆嗦，正瞧見那無舌鬼衝著她笑。
她尖叫一聲，躍過葉潛猛地將門關上，連念了數個阿彌陀佛。
“你……”
話未盡，葉潛卻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裏，沉聲念道，“你怎麼能喜歡他。”
清涼被他扣住，動彈不得，隻得悶悶地回應，“我為什麼不能喜歡他？”
葉潛猛到暴喝一聲，“我說了不準就是不準！”
清涼一嚇，眨了眼，回了一句，“哪有你那麼蠻不講理的？”
他冷笑，“因為我喜歡的就不準別人喜歡。”
清涼楞了楞，眨眨眼，忽然就沉默了。
他湊近她，眼神曖昧，“怎麼？你不喜歡我嗎？”他忽然笑，手指溫柔地滑過她的臉，“那麼我換個方式問你，你喜不喜歡我？”
清涼閉上了眼，不再看他。
他更惱火，扭著她的臉不放，“怎麼不看我？”
清涼歎氣，淡淡說了一句，“魔由心生。”
葉潛的手一僵，問道，“什麼意思？”
“你的眼睛太好看了，多看了我怕會著魔。”
他放聲大笑，“著魔不好嗎？你是怕著了魔就會喜歡我是不是？”
清涼頹然倒在車座上，聲音有些低落，“其實，在舍人館的這兩天，我也很困惑，有件事我卻無論如何也解脫不了。”
“是什麼？”
“因為我發現，即使不著魔，我也很喜歡你；不知道為什麼,好象這樣喜歡你是理所當然的。可是……我依然不明白，為什麼？想來想去，越來越苦惱，後來我才明白，原來這就是心魔。”
“你知道什麼才是心魔嗎？當你違逆心中的欲望，就有了心魔，順意而行心魔又如何能乘虛而入。魔由心生，是逆心而生，你明白嗎？”他輕撫著她的發，“清涼，你的愛必須要理由嗎？你刻意在追求，你已心生執念，自己卻並未發現，無法解脫也是理所當然。”
她皺眉苦思，從未覺得如此煩惱過。
“我告訴你吧，因為我就是魔，你的心魔，我在你便無法解脫。可你明不明白，你也是我的心魔，我們相生相息，同存共滅。”
相生相息，同存共滅。清涼如被雷擊，這八字，仿佛在哪裏聽到過，是絕望的疾呼。
到底是在那裏？
手不經意地擦過臉頰，竟是濕的。
兩行清淚不自覺地從眼角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