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意力氣小,又是初學,怎麼也隻能打出一兩個漂兒,胡樹生使勁地嘲笑他,趙意垂下眼眸,眼眸裏似乎又起了霧氣,潔白的小臉上露出沮喪的神色。
宋桃之拉了他的胳膊,“趙意,你陪我去玩瓦塊,打水漂太費力氣,我胳膊都甩疼了。”跟胡樹生招呼一聲,宋桃之帶著趙意去稻場找女孩子們玩踢瓦塊。
離遠了胡樹生,宋桃之說:“打水漂都是些粗野男孩子們玩的,像趙意這麼斯文的男孩,還是別玩那個了。”
趙意用長長的睫毛擋著眼眸,不吭聲。
這家夥從小就自尊心強,學霸並不需要懂得娛樂,隻要學習好就行了。宋桃之說:“你隻要學習好就行了,這些玩的玩再好,也沒什麼出息。”
連宋桃之都分不清,這是在幫趙意,還是在毀趙意。
踢瓦塊是一種農村男孩女孩都喜歡玩的遊戲,就是在地上畫上方格,橫著兩塊,豎著五六塊都可以,然後撿一些平坦的瓦塊,兩人各占據一方,比賽踢瓦塊。瓦塊從第一格開始,玩家單腳跳進去,一格一格踢,踢到盡頭拐彎到對方的區域再繞回自己的格子,把瓦塊踢出來,便算是贏了第一塊,以此類推,第一塊贏過後,便開始第二塊,要把瓦塊精準地扔進第二塊方格,然後從第一格跳進去,到瓦塊所在的方格,把瓦塊繼續按部就班一格一格踢回自己的方格,一圈完成,又算贏了一格。
把自己的方格跳完,再把對方最後一格跳了,便是贏了。
這其中,踢瓦塊最重要,中間單腳不能落地,瓦塊不能超出方格,一格一格跳不能跳躍不能遺漏不能錯格,腳不能踩到任何線,另外扔瓦塊的技巧也很重要,扔偏了在線旁邊或者歪到角落,都是很難繼續完成的。
宋桃之他們在城裏沒有水塘,沒法玩打水漂這個遊戲,但平地、瓦塊到處都是,也常玩這個。
她畢竟多少年沒玩,剛開始還有些生疏,趙意就很嫻熟,迅速贏了宋桃之。小男孩又高興起來,長長的睫毛眨巴著,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
宋桃之有點不忿,挽起袖子,喊著再比。
直到舅媽在家喊著回家吃飯。
炊煙嫋嫋,鄉村裏雞鳴狗吠,空氣裏有刺鼻的燒慌的味道,稻場邊再著一棵大柳樹,柳樹下是一條排水的小溪溝,水流潺潺,跳著最原始的節奏,卻是最寧靜、幸福的樂章。
小舅胡春曉也從山裏回來,現在正是收茶籽的季節,他健碩的身子背著一大袋子的茶籽從午後的竹林鑽出來,滿臉汗漬,衣服灰撲撲的,見到宋桃之,黑膛的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
小舅屋後是一大片的竹林,前幾年年景不好,竹子都開了花,過後便死了大片,隻餘邊緣還剩零星幾棵帶著綠意。
宋桃之記得,翻過竹林往後,正片山坡都是荒地,四季被野草侵占,裏麵種著零星幾顆桐子樹,這年頭桐油也不值錢,就算結了果子也沒人去摘。
沒兩年,村裏搞承包,將死了竹子的竹林和後山坡的荒地都以極低的價格包出去了六十年,小舅承包了竹林,另一家人包了後山坡。元縣長到任後,提倡種植經濟林木,發展經濟,提議大家把荒地、除了種植茶葉的土地全部種植了板栗、茶樹,後來臨市便成了本省最大板栗之鄉,茶油基地。剛開始幾年,種植板栗的發了財,但隨著社會發展,對茶油的看重,臨市最終的經濟發展卻定位在茶油等經濟作物和醫藥種植上,板栗因為品種的原因,並未形成經濟規模。
在桃之重生的前兩年,小舅家把所有的板栗樹都砍了,開始種起油茶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