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桃之是走回家的,實在不敢騎車,一路走得心驚肉跳,生怕自己突然咳嗽一聲或打個噴嚏,那就得跟決堤似的。還好今天穿了深色的褲子,即使有點什麼事,也沒那麼顯眼。
吃了止痛藥,可是小腹依然一緊一緊的,她覺得身上發冷,又覺得熱,總之是各種的難受。
這才走到烈士陵園,是不是進去上個廁所?
看著陵園新修的大門,大理石的地麵,漢白玉的欄杆,巍峨的大門,再看看裏麵蒼翠的鬆柏,宋桃之猶豫了,還是改不了怕鬼的心理。
可是不上廁所,她怕是堅持不到家了。
“宋桃之。”
這熟悉的聲音讓宋桃之欣喜交加,沒有任何時候宋桃之有這麼歡迎趙意的出現。她感激地看著趙意,夾著腿,十分委屈地說:“趙意,我想去廁所。”
趙意笑臉凝固了,他仔細看宋桃之的臉,平日的紅潤消失了,蒼白的跟個瓷娃娃似的,滿頭的汗,頭發都沾濕在了臉頰,她也顧不上整理頭發,推著個自行車,渾身都是在發抖,十分的狼狽。
“你怎麼了?”趙意扔了自己的自行車,把宋桃之的自行車接走,支好。
宋桃之抓著他的胳膊,“別問了,先陪我上廁所。”
“書包給我。”
宋桃之不肯,作案工具還在書包裏呢!
趙意搶過背到身上,“都這樣了,還矯情什麼呀!”
宋桃之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怎麼了呀?”
趙意望天,望鬆柏,就是不看宋桃之,“反正你每次不都這樣麼!”
抓狂,這男孩能不能好好讀書,別管女人的事?
到了廁所門口,趙意把書包遞給宋桃之,“你拿出來,書包給我,我等你。我在外麵,不用害怕。”他把臉扭開,耳根發紅。
宋桃之扯過書包,掏出一包塞進褲兜,又把書包塞進趙意手裏,扭頭跑進了廁所。
從廁所出來,宋桃之覺得清爽了不少。
趙意:“你吃止痛片了嗎?”
宋桃之不理他。
“去我家吧,我讓小姑給你熬薑糖水。”
“不去,大姨也會熬。”
“我剛去你家啦,大姨被兒子叫回鄉下了。”
宋桃之坐上趙意自行車後座。
趙意騎得很慢,少年還單薄的身軀並不高大,他身子總有股淡淡的茶香。趙意與宋長文一樣,喜茶,常年帶著茶杯,不離茶葉,自小身上便有一股飄逸脫塵的氣質。端著茶杯,坐在樹下,恬靜的就如一副古代田園學士圖。
“宋桃之,你說我以後當婦產科醫生,好不好?”
宋桃之一把抓住趙意的衣襟,不下心掐了一把他腰間的肉,少年哼了一聲。
“你變態吧?”男婦產科醫生?雖然說是最好的婦產科醫生都是男人,可是她實在無法想象,蘭花一般的少年坐在一對女人中間,談論月經、子宮、炎症、陰、道等等問題。
“我是認真的。總是不能看你難過,看你痛,恨不能替代了你才好。”
如此溫情、甜蜜的話,就這樣隨意說了出來,那般的自然、恬淡,仿若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般,沒有修飾,沒有過渡,沒有預演。
宋桃之差點摔下自行車。趙意用腳撐地上,刹車。
扭頭看著他。
少年溫潤的眸子裏有擔憂,有愛戀,有溫暖。春風一般融化著宋桃之冰山的心田。
但是,宋桃之卻覺得悲傷,越是美好,她越是害怕,終極的傷害便越是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