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視線的蘇小涼驀然抬頭，翦瞳裏淌過絲絲如水驚異。
眼前這個在陽光中俊美得如同神袛的男子，真是楊睿嗎？
還記得，高一成為同桌後的第三天，楊睿就興致勃勃說過他的理想是成為一名出色的醫生，不僅因為他家幾代從醫，更因為他喜歡醫生這個職業，單純，而且又可以盡可能的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正因為如此，蘇小涼才十分驚訝她竟然會在自己公司和楊睿重逢——
一個立誌成為醫生並學了醫科的人，六年後居然成了商人，而且似乎還是個精明得天衣無縫的商人。
嗬，也沒什麼好奇怪，自己一個學英語熱衷文學的人，最後不也踏上銷售這條路麼？
生活的強大，就在於人無法拒絕。
而生活的前提，是生存。
如果連一個人的生存都受到威脅，還談什麼文學，談什麼理想？
此時的蘇小涼還不知道，這些其實隻是一部分，真正的原因比這更複雜曲折。
心底某一處痛楚和不堪交錯的記憶掠過眼前，她翹起好看的菱唇一角，解釋：
“楊總，工廠忙生產排不開，這我明白，但雪花是我們的老客戶，而且，這個單對於蔡嘉嘉來說很重要。您應該知道她是個新人，這是她第一次跟進到靠近百萬的單。您看是不是可以考慮批了這個單？至於生產周期，其實隻要把那些海外單稍微擠一擠就能騰出時間。據我所知，馬來有個單供貨期是七十天。”
修長勻稱的手指像彈鋼琴一樣輕輕敲打桌沿，麵含淺笑的楊睿陷入短暫沉思。
優美薄唇邊的笑容越漾越開，坐在真皮轉椅中的他動了動，將雙手交叉在胸前，眸光悠遠：
“連海外單的供貨周期都知道，功課做得很足。雪花這個單簽也可以，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是不是付款方式？雪花和我們合作由來已久，全款出貨沒什麼問題。”
見他終於鬆口，蘇小涼一直冷寂的容顏軟了軟——
同樣是從新人一步步走過來，她太了解這個單對蔡嘉嘉年度目標以及銷售職業生涯的重要。
雙肘支在桌沿，楊睿將下頜輕輕放在交叉的手背上，笑意漸斂，正色道：
“本月二十九號是你的生日，希望你答應和我共進晚餐。事先說明，你我二人就好，千萬別把你的小男朋友拉來做擋箭牌。如果你答應，蔡嘉嘉的單我立即批準；如果不答應，這個單我覺得還有商榷餘地，89萬的價格其實已經很優惠，更何況現在公司…”
不敢置信的瞪著他，蘇小涼一時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所謂的條件，居然是這個？
冷冽一笑，她譏誚道：“楊總，你確定自己現在是清醒的嗎？現在你我談的好像是公事！”
“我很清醒。”揚唇輕笑，楊睿不以為然：“蘇經理，是在責怪我公私不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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