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班,蘇小涼走進總裁辦公室,楊睿同樣在打電話,麵色鐵青。
看到她,靠在轉椅中的他匆匆對電話說了句“再聯係”就掛掉,爾後露出溫潤卻疲倦的微笑。
今天的他穿了件純黑襯衫,頸下兩顆扣子隨意解開,露出一塊淡蜜色肌膚。高挺鼻梁依約帶著幾分堅毅果敢的意味,墨眸幽深的他和一動不動盯著自己的蘇小涼對視,對她的主動來找還是有些奇怪。那晚之後,他們再沒有過私下接觸。在公司偶爾眼神交彙,她亦會匆匆躲開,以至於楊睿根本就搞不清楚那天他發的那條短信她到底有沒有看到。
“找我有事?”
溫柔而深情的凝望讓楊睿詫異的同時也微覺燥熱,說出話來,嗓音都有幾分暗啞。
安靜明亮的辦公室涼爽宜人,神情溫婉的蘇小涼就這麼靜靜看著——
如果這一刻就是傳說中的2012大毀滅,那該是件很美的事吧?
死時,能相隔得這麼近,也算得上死後同穴了。
與此同時,這一刻,她也帶著幾分鄙夷看清楚自己的心:
並不願意成為一段婚姻的毀滅者,可潛意識裏,自己還是期望他離婚的吧,盡管那些傷痕還在,盡管永遠都不會在口頭上承認這個事實。這種念頭讓她覺得自己齷齪卑劣,同樣身為女人,她明白離婚意味著什麼。她羨慕甚至嫉妒於安娜,但如果要她化身利器給於安娜致命的一擊,她做不到。
這,可能稱不上什麼偉大無私,隻是一種自我審視和要求。
她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做了,此生將永不得心安。
“怎麼了,丫頭?別這麼安靜好不好,我很擔心。”
親切的稱呼讓沉浸在悲傷逆流中的蘇小涼立馬清醒,這不是2012,而她也必須拋出疑問:
“和她離婚,是你個人單方麵的意願,對麼?”
“怎麼突然問這個?你…聽到了什麼還是猜到什麼?”
剛剛緩過來的麵色又陰沉了下去,看著她恍惚的模樣,楊睿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
“你隻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溫柔如水的嗓音,楊睿卻聽出了一種異常的堅決。眉峰緊鎖,他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還記得你母親說過,安娜很愛你,為你付出很多。既然愛,又怎麼舍得離婚?”
喃喃敘說的口吻像是回憶又像是解釋,蘇小涼開始覺得室內的空調開得太大,四麵都有冷風吹來。
心思素來縝密,楊睿的劍眉更皺了:“我媽什麼時候跟你說過安娜的事?”
淺笑清寂,等待回答的蘇小涼知道答案已經給了出來。
猶如站在冰天雪地的感覺讓她想狠狠嘲笑自己——
聰明的人不是不犯錯誤,而是不犯同樣的錯誤,可她蘇小涼卻時隔六年後又犯了同樣的錯,真真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女人。
木然起身,眸幽如井的她緊緊盯住他,一字一頓:
“你其實很累,對麼?我也累,所以,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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