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木色牙簽在燈光下泛出溫暖而暗啞的色澤，夏晨挑起一片楊桃遞給蘇小涼，眼神中蕩過幾縷謊言被戳穿的局促，連笑容也已在不知不覺中帶上幾縷不安的意味。抿了抿唇角，他在蘇小涼對麵落座，沉默片刻後才正色道歉：
“對不起，我的確不是菜鳥。之所以撒謊，是因為…”
“是因為你覺得我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所以想讓我放鬆放鬆，是麼？”
切成薄片的楊桃呈五角星狀，嫩黃新綠兩種顏色在燈光中晶瑩透亮。捏著牙簽的蘇小涼輕輕抬首，白皙細膩的麵容因為淺笑而倍顯柔美，低緩嗓音頓時讓夏晨半天沒說出話來。怔怔凝望眸光如波神情溫婉的她，夏晨摸摸自己的頭，轉而露出訕訕的笑：
“你…你怎麼知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欺騙你，隻是怕你覺得我太多管閑事。”
“你的眼睛告訴我的。如果認為你是故意，那我不會坐到現在。夏老師，謝謝你。”
發現夏晨對網遊並不陌生，蘇小涼就意識到必然是自己剛才在江畔的神情讓夏晨瞧出幾分端倪。一個人的眼睛騙不了人，從夏晨始終清澈如一的眼神中，她看得出他其實是善意。隻不過這份善意讓蘇小涼意外，畢竟嚴格來說，她和夏晨隻是陌生人。
“看來小朗說得沒錯，你真的很善解人意。我送你回家吧，免得小朗在家擔心。”
“嗬，看來小朗什麼話都跟你說。說實話，他有很多話都不怎麼跟我說，這孩子，有時挺倔。”
“你有沒有想過那是因為我從不把他當成小孩，而你總把他當成小孩？”
“……”
這話讓蘇小涼語塞，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走在前麵的夏晨，她選擇沉默——
十八歲的小朗，的確不算小孩了吧？
乘電梯來到車庫，夏晨駕著輛中規中距的銀白廣本來到還在思索的蘇小涼身邊。
上了車，兩人很久沒開口，直到蘇小涼意識到自己的沉默很不禮貌。眸光輕掃，她瞥見儀表盤的右邊除開放著瓶香水外還擺著個木色相框。借著路燈，她瞧見照片上中間那個是夏晨，右邊的男人五十開外，精神矍鑠，笑意慈愛，看樣子應該是夏晨的父親。最左邊的女人盤著精致發髻，身著珠灰色V領線衣，神情嚴肅，樣貌…樣貌好像在哪兒見過。
凝神思考片刻，記憶力素來很好的蘇小涼微微張開唇，驚訝道：
“夏老師，你是喬副市長…”
去年，ECO參與投標的一個政府項目由蘇小涼負責，她見過前來督導項目招投標的副市長喬嶸，她的神情和照片上一樣嚴肅，說話慢條斯理，句句擲地有聲，看得出是個極為認真嚴謹的女人。後來，這個項目ECO因為價格高出幾十萬落敗，陳國安試圖通過各種關係找喬嶸，但均無消息，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嗯，她是我母親，但願這事實不會令你太震驚，從而拒絕和我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