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躲不閃坦誠直白的話聽得蘇小陽愣住,她沒料到李依人竟會這麼說——
不是第一次愛,也不是最愛,但會和他走到死的那天。
自認為對愛情已經了解的她很迷惑,這樣,究竟算不算愛?
悶頭將茶全部倒入口中,她輕哂:
“真夠坦白。不過,我爸應該不知道你心裏是這麼想吧?如果知道,他大概會很失望。”
“正好相反,他完全知道。”
優雅低頭抿茶,李依人的眼神軟軟拂過蘇小陽年輕姣好的麵容,繼續道:
“小陽,你很聰明,我也看得出來,你心裏應該有愛的人。這麼說吧,愛情有很多種,並不是所有的愛情都需要名分和世俗的承認。說句不怕你嘲笑的話,我不在乎那些。虛名罷了,給與不給有什麼不同?對現在的我來說,穩妥安寧就是全部,別人怎麼說,我一點兒不介意。可能你會覺得我很犯賤,嗬。我愛你爸,所以並不計較他能否給我名分,更不會逼迫他給我名分。男女之間,何必弄得那麼複雜?愛的時候便在一起,不愛時就分開,彼此沒什麼牽絆,這樣不是更好?”
白玉般的指尖輕輕拂過雕刻寒梅的紫砂茶壺,李依人神色悠悠,眼神浩渺如海。
似懂非懂的聽了這一長串,蘇小陽感覺到坐在自己對麵的她其實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曆盡繁華,看透滄桑,如今隻求安然度日,內心平和。
旁人說什麼,又有何幹?
能做到此種心境,需要時間,更需要曆練。
如果不是站在對立麵,性子頗有幾分驕傲的蘇小陽大概會覺得李依人是個十分灑脫的女人,可此時此刻,蘇小陽即使感覺到那對長睫撲閃下的鳳眼裏有太多波濤洶湧,她也隻能裝作熟視無睹。不論李依人有什麼苦衷,她始終破壞了自己的家庭,毀了自己母親的幸福,不是麼?
“你不強迫我爸給你名分又怎麼樣,你毀了我媽的幸福,這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是,我對不起她。女人啊,總是這樣,不是被傷害,就是在傷害別人…”
“不是被傷害,就是傷害別人,嗬,我該把這句話理解為你對自己行為的辯白嗎?同樣身為女人,難道你就不能體會另一個女人的痛苦?”半是嘲諷半是感慨的說完這句,蘇小陽又往自己口中倒了杯茶。清香四溢的茶水順著喉管流下,趁著這份暖意,她斂眉,軟了口吻:
“我向來不喜歡求人,但今天我很誠懇的請求你,離開我爸。”
唇畔漾出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李依人收回幽遠虛渺的神情,輕啟紅唇:
“如果沐哥親口對我說要我離開,我絕不會再出現,但如果…”
“言下之意就是你有絕對把握他不會讓你離開?”
既無奈又憤慨的反問出聲,蘇小陽想到母親逆來順受的委屈,騰的起身,火冒三丈:
“我爸究竟有什麼好,你居然願意這樣什麼都不求的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