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依然落在很遠的地方，楊睿的表情僵了僵，瞬間又恢複自如：
“你下樓後，他就把景程從開始虧空到現在的倒閉情況大致跟我說了說，並堅決要求我馬上聯係相關的人製定方案在最短的時間內使其重歸舊樣。如你所說，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綜合考慮到所有情況，我建議他直接貸款。如今鋼材價格不斷攀升，鋼鐵業正處於向上走的趨勢，隻要有足夠的資金再加上正確的企業管理，景程不會死。而且，我還說可以通過關係給他聯係貸款…”
“他不同意這麼做？”
經此一事，蘇小涼更加確定仇大海是那種一條道走到黑的人，認定的事很難有任何改變——
如果確信楊睿可以救景程再加上楊睿又在自己手上，他絕不可能讓步和妥協。
薄唇微張，楊睿凝重點頭：“嗯，死活都不同意。然後，我們起了爭執。事實上，在提炸藥從樓底走上去時，我已快速將口袋內完全濕透的紙巾抹過串聯各根炸藥的主線。所以，綁在我身上的炸藥會炸，也隻可能有寥寥一兩根。曾綁在你身上的那串，才是那聲爆炸的主要部分。仇大海很激動，一直指責我說話不算話，我跟他解釋了很多，包括我為什麼不想再利用SUA，可是他完全聽不進去。當然，走到這一步，他完全聽不進去也很正常。”
腦海裏浮動出仇大海那雙深深凹進去布滿血絲的眼睛，蘇小涼忍不住後怕：
“聽到乒乒乓乓的聲音，李局長就帶人潛上去。不過爆炸前，我和鄭凡感覺你們聲音越來越遠…”
“大樓的陽台麵對你們所站的方向，他拽著我去了後麵，我以為處在極度激動中的他不會記得從你身上取下的那串炸藥，但我錯了，他拽著我的同時也提上了那串炸藥。去到陽台後，他用刀比著叫我站上陽台欄杆，考慮到他手上的炸藥極可能炸飛我們，我站了上去並一直沒有反抗。隨後，他遞了個手機給我，叫我馬上打電話，否則就立即點燃炸藥…”
“你撥了號碼，拖延時間？”雖然已是事後來聽，還是難免緊張。
“知我者，你也。”
低頭朝蘇小涼露出抹輕笑，楊睿半擁住她走向沙發，兩人擁靠著坐下，這才繼續道：
“我隨便按了幾個數裝作接通，實際上我卻在打量究竟從哪兒跳下去會比較好，畢竟，我並沒有完全的把握身上炸藥就絕對不會爆炸。仇大海其實是個聰明人，很快看出我在不過是在偽裝，所以他也爬了上來，再也沒說任何話，毫不猶豫的點燃炸藥的引線說要同歸於盡。天太黑，我無法判斷他究竟是真的死心還是在故意恐嚇，略一思索，我抱著僥幸心理一腳踢向他捏著香煙的右手，同時自己縱身跳了下去。”
幽黑蒼際下騰起的那幕劃過眼前，死裏逃生的楊睿亦有種再世為人之感。
緊緊握住掌心已泛出細密寒意的小手，他溢出聲幽幽歎息，道：
“本以為那一踢會讓仇大海手裏的香煙掉下樓，但可惜，煙掉在他自己拎的炸藥上…跳下去的我撲進樓前一堆可能還沒來得及用的細沙裏，比較幸運，炸藥一根都沒炸，隻是擦破了一些皮，頭也撞了幾下。那聲爆炸將我震暈過去，是李局長帶人找到我，並送我們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