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人躺在地上,被一塊不小的石頭壓著腿,不知道是從哪裏流出來的血,浸濕了他身上的衣服,血從盔甲之間流出來,彙聚成小小的一灘。
這人是個士卒?
白鳶愣了一下,但在醫學院養成的習慣讓她反射性條件地蹲下去檢查這個人的傷情。嘖,這盔甲怎麼這麼難解啊。白鳶費勁地弄了半天,終於把盔甲扒拉了下來。
或許是拉開盔甲的動作有些大,牽扯到了傷口,受傷的人突然睜開眼睛,直直地瞪著她,似是疼得厲害,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來,想說什麼,幹涸的嘴唇發不出聲音。這樣的病人當初在實習的時候見多了,白鳶找了找,幹脆撕下裙子的一腳,塞在他的嘴裏,“忍著,很快就好了。”
那人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把白鳶看得寒毛倒立,撕開衣服清理傷口的動作都慢了一下。傷口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因為有碎石嵌進去了,看著分外怖人。
手上沒有鑷子,用樹枝又害怕感染,白鳶想了想,跑到湖邊把雙手洗幹淨,用手和頭上的簪子把傷口中的碎石挑出來。她在做這些的時候,那人一聲不吭,隻有疼得狠了,他才顫抖幾下,但很快又被白鳶按住了。
做完這一切,白鳶把懷裏的草藥拿出來挑了挑,選出能止血的草藥給他敷了上去。那人閉上了眼,似乎已經略略放下了對她的警戒心。
終於把傷口清理好了!白鳶鬆了口氣,看看天色,月亮快要升起來了。她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決定自己先去探探前麵的路,萬一有蛇呢?
她才走出兩步,背後冷不丁響起一個聲音:“你就這麼扔下我走了?”是躺在地上的男人,聲音很好聽,即使在處理完傷口後這樣疼痛的時刻,語氣依舊冷靜沉穩。“哪有?”白鳶回頭,“但我也沒有說過要帶著你走啊。”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叫什麼名字?”
“啊?”
“總不能我將來要報恩都不知道你叫什麼吧?”
“……報恩?”白鳶愣了愣,“舉手之勞,不用放在心上。”
男人沒有回答,而是撐著旁邊的石頭,有些艱難地坐了起來。片刻,他才說:“你把我帶出去,我給你你想要的。”
聽到這話,白鳶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俊逸的外表,眼睛如同墨染一般富有靈氣,眉宇間有一種威嚴的氣場,她不可能看錯,那是久居高位,長期在權力之中浸染出來的強大氣場。這個人是什麼來頭?
見白鳶打量他,男人平靜地看著白鳶的眼睛,如此落落大方到是讓白鳶有些無所適從。
最後,白鳶索性坐在他對麵,笑道:“這樣吧,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也問我一個問題作為交換,如何?”
“這是什麼地方?”
“大胤王朝的邊疆,一座叫紅楓山的小山。”
“……”
“好啦,換我問你了,你為什麼會來這種偏遠的地方?”看起來是個權貴,但不知為何受傷躺在小山林裏。至於為何不問他的來頭,白鳶很清楚,這種人如果被陌生人摸清了自己的來頭,一定會滅口,更不用說是在自己受傷這樣不安全的情境下。
“辦事。”
簡短的兩個字。
男人似乎在思考什麼,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