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身子一震,飛快的朝外麵瞧去,再看到飛抉的衣擺時,她收回手無措的放在身後。
慕千睿渙散的瞳孔一點點收聚起來,怔怔的走進屋子,看著慕夕苒跪在碎片上狼狽虛弱的模樣,而二夫人那副愕然模樣,哪還是那個隻會溫柔關心自己的母親。
“千睿,你來了,快進來坐著。”二夫人幾步上前親熱的拉住慕千睿的胳膊,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見他沒有排斥就拉著他,“快來給母親講講你在軍營中的事情。”
可是不等她欣喜,慕千睿用手撥開二夫人的手掌,目光極不自然的落到她臉上,“原氏,原來這麼多年我一直在認賊作母,要不是今日,我哪會知道自己一直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不是的,不是的!母親剛才是氣極了才故意說那些話威脅慕夕苒的,千睿你要相信母親,母親沒有做那些事,千睿……”二夫人活活像一個討糖吃的小孩在祈求慕千睿原諒。
可是那句惡毒的話一直縈繞在慕千睿的腦海裏,而且慕千睿清楚記得那日慕夕苒說過話“我覺得你真可憐,真是枉為娘親的兒子”,她們都不會無緣無故就說這些話。
慕千睿目光觸及到還跪在那裏身子一直搖晃的慕夕苒,一把推開二夫人,急步上前抱起慕夕苒,眼睛赤紅扭過頭去,“當年的事情,我會查個清楚。”說完便大步而去。
隻留二夫人腿一軟,跪坐在地上,眼睛空洞的望著門外那攤碎片上。
慕千睿抱著臉色蒼白的慕夕苒進了瀟湘閣,並吩咐站在門口的南曉,“快去請個大夫。”
“啊,小姐這是怎麼了?”南詩聽見動靜忙迎了過來。
“你去準備熱水。”慕千睿努力壓下一直亂糟糟的心思,隻覺得今日像是一個夢一般。
在懷裏的慕夕苒伸手觸到慕千睿的臉頰,“哥哥……在你懷抱,夕苒不痛,一點都不痛。”
慕千睿把她小心的放到床上,目光觸及下身那血跡斑斑,隻覺得麵前這個女子出奇的堅強,又想到這是自己厭惡了十多年的親妹妹,心裏複雜不已。
“隻要能夠讓哥哥知道當年的真相,讓哥哥不再那麼偏執的認為我是個狠毒的妹妹,夕苒做什麼都願意。”慕夕苒白唇淺淺一笑,那笑容純摯清麗,讓人忍不得責怪。
慕千睿又不是愚笨之人,瞬間就明白了慕夕苒的心思,他心裏又難受又自責,眼眸裏甚至有了一些濕潤,苦笑了一聲才責怪道,
“誰讓你這麼傷害自己的,就算……就算我再糊塗,你好好與我說便是了,何必這樣糟蹋自己……要是今日二夫人做過了,以後難受的還不是我。”
“哥哥,夕苒不得不這樣做。”慕夕苒短短的一句話,包含了這麼多年的無奈,幸酸,還有被親人疏離的心痛。
就是簡單的一句話,讓慕千睿心裏酸酸的難受。
“大夫來了。”南曉跑著就進了屋子。
後麵的大夫也是跑的氣喘籲籲的,走進屋子,才鬆了一口氣,“老夫這把老骨頭都被你們折騰散了。”
聞言,屋裏的人都不由笑了。
慕千睿又看了一眼慕夕苒,就背著手出了屋子,順便把南曉叫了出去。
大夫聽聞是瓷片紮破的,一吹胡子,“老夫還以為什麼重病呢。老夫隻能開一些補血補氣的方子,剩下上藥包紮的事情就隻能你們做了。”
“那你快寫方子,哪來這麼多廢話。”給小姐上藥,當然是她們的事,南詩不由瞪了大夫一眼。
等大夫寫好方子,又嘮叨的了幾句,才拿了銀子離開。
南曉這才進來,卻是獨身一人,走到床邊,吸了吸鼻子,“小姐……奴婢都心疼死了。哪有這樣折騰自己的,小姐可是女兒家,留下疤可怎麼嫁人。”
“我都痛死了,你們趕緊上藥。”慕夕苒實在聽不得她們責怪自己。
慕夕苒豈會不明白,哪有人會一朝就改變自己心裏認定的東西,她隻是迫不得已才用了苦肉計,又用激將法才算讓慕千睿接受了真相。
而如今最難受的也是慕千睿,任何一個有自己想法的男人都無法在短暫的時間內接受,與自己認知相反的事實。
也因此,慕夕苒理解慕千睿沒有再來見她。
小腿上的碎片被南曉細心的拔出來放在旁邊的案幾上,而南詩捂著眼害怕的站在一旁,始終不肯過來,慕夕苒不用看也知道膝蓋以下的腿部已經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