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還在淅淅瀝瀝地飄灑著,染白了瑛川的山山水水,染白了秋去冬來的時間、也染白了午道門的青石板路,盡落了一地的涼意。
這是傍晚的夜幕中,蕭逸在午道門的場地上四處行走,這是他修煉了幾十年的地方,一草一木,這裏記錄著蕭逸的每一個進步、感知著蕭逸的每一個呼吸,而今就要走了,蕭逸的心裏一股酸溜溜的滋味讓他很是難受。
蕭逸不知不覺的走到午道門的一座小院前,這是蕭逸小時候的玩伴兒秋蓮的院子,自從雲破裂毛猙襲擊了門巴族後,秋蓮就回到門巴族哪裏去,幫助她們族人安排各種事情。秋蓮從小就對蕭逸照顧有加,就像蕭逸的姐姐一樣。現在他就要和這個姐姐告別了,或許秋蓮還不知道吧,或許他再也就回不來了。
走過了秋蓮的院子,蕭逸在大雪中繼續走到了一間亮著燈火的院子。蕭逸目不轉睛的望著透出燈光的窗口,他知道此行估計很難回來,想和窗裏的人告個別,他卻又停下了腳步,不如在這裏悄悄站一會兒。
這扇窗的主人就是前幾天給他天靈果、和他一起對抗靖盈公主的鶯彌月姑娘,和鶯彌月同門這麼多年,再加上最近又相互幫助,要跟鶯彌月說聲再見,蕭逸確實有點兒難以張口。
蕭逸怔怔的站在巷口,癡癡的看著那扇熟悉的窗戶,腦中全是鶯彌月那張清秀可人的麵孔,全是她的一舉一動,全是她的一笑一回眸。這同門十幾年,而今我就要走了,卻無法與你話別。
蕭逸靜悄悄的站在那裏,直到那扇窗戶裏的燈光熄滅,他才依依不舍地轉過身,再見了,我愛過的那個姑娘。
這時,蕭逸突然聽到了木門打開的聲音,那聲音猶如靜夜中水滴滴落的湖泊,令人心往神怡,接著一串細碎的腳步聲傳來。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知道,我便一步一蓮花祈禱。
“逸哥哥!”
蕭逸聽到了鶯彌月那熟悉的聲音,看到了她如瀑的長發披肩而下,清秀的臉龐,和若水的眼眸。
看著鶯彌月消瘦的身影,蕭逸沉默片刻,才輕輕地道:“月兒,我要出趟遠門來看看你。”
“是,去護送和親嗎逸哥哥,北部金國危機重重,你要……你要小心啊!”鶯彌月的聲音溫柔而細膩,夾雜著淡淡的關切和憂慮。
“沒事兒月兒,不用擔心,你知道的,我……運氣好!”蕭逸笑著說,他頓了頓又接著說:“要是,萬一發生了意外,我回不來的話……”
“不要說了,不會的!”鶯彌月一把抓住他的手,靜靜地望著蕭逸,她又連忙轉移了話題:“你看你,這麼冷了……也不知道穿緩和些……怎能讓人不掛心。”鶯彌月說著說著,似乎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蕭逸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語調,緩緩說道:“月兒,如果有萬一,你一定……一定要幸福啊!”蕭逸感覺自己好不容易說出了這句話。他紅著臉說:“如果有機會,我可以回來的話,我就來鶯彌城來提親。”
柳葉咬著嘴唇,輕輕道:“沒有如果和萬一,這一輩子除了你,我不嫁,逸哥哥,我等你回來”。說罷,她右手摟住披肩的長發,左手掏出一把剪刀,用盡全身力氣在長發上剪了下去。
鶯彌月將一段沉甸甸的柔滑發絲放在蕭逸的手心裏,柔柔的目光看著蕭逸。
鶯彌月笑著說:“看,現在我這麼醜,再也沒有人願意娶我,逸哥哥,我等你回來!”
蕭逸的眼神仿佛靜止了,他的心仿佛停滯了一般,他緊緊地握住這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久久不願鬆開。
“你,這……你怎麼可以這樣?”蕭逸支支吾吾,說不上話來。
鶯彌月調皮地說道:“逸哥哥,這北行路遠,我沒有什麼可以送給你的,希望這發絲可以帶給你好運。”
蕭逸癡癡地望著她,摸了摸鶯彌月的頭說:“這頭發長出來要很久。”
“逸哥哥,這個我知道。”柳葉臉上飛過一抹紅暈,她低下頭來小聲說道:
“在你回來之前,頭發長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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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完】
卷尾語:
山環水繞本如心
若在江月天在濱
回手把秋衣淡裝更
駕車四轉到此叢中
。
天之涯白鳥嘻江心
揮手三招飛天翎
野原不解說天冷
岸上的行人幾聽聞
。
水秀山清本明心
卻在江流戀月情
日暖朝陽流水汀
梅開怒放冬日程
。
地之角日跌人酩酊
走遍了江月湖海深
泥僧涉水言真經
三九天停步為一聞
——二柏居士《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