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回答何青鬆的四個字——“莫名其妙”,自然不是指何青鬆問她問題,而是對於看完了遊義婷表演後的感想。
一個霸道專治卻又冷豔尊貴的女子,必定出身不凡,傲氣淩人,而這樣的人,身處皇宮之中,最想得到的是什麼?
——獨寵、權利。
但是她卻又偏偏拒絕了皇後的位子,拒絕了皇帝的示好,為什麼?
柏漣從遊義婷的表演中,沒有找到答案,所以她覺得莫名其妙。
諸多思緒過腦,睜眼不過一瞬間。
柏漣睜開眼,掃了左側一眼。
隨著她這一眼,眾人似乎看到了站在那裏宣旨的人。
而也是這一眼,讓站在左側那群人,如身墜冰窖。那雙淺茶色瞳仁似乎沒有任何情緒,就那麼一眼,就看了一眼,他們卻覺得像是被什麼緊緊攥往了喉嚨,根本無法呼吸,身體卻有一股寒意從腳趾冷到了頭頂!
似聽到什麼,她微微一頓之後,移開了眼,望向另一側,似乎有些出神。半響,朝左側那人擺了擺手。柔荑如玉,顏色如霜,連眼角餘光都帶著冷意,卻又不經意流露著一絲渾然天成的尊貴嫵媚。
站在左側的人群剛從冰窖裏出來,就又體會了冰火兩重天的境界,可謂是痛並快樂著。其他人的感受沒有那麼深刻,卻也能明顯覺察到她周身倏變的淩傲氣場,哪怕穿著一身現代微潮的搭配,哪怕頂著一頭怪異的紫紅色頭發,也能讓人瞬間沉溺在她營造的氛圍之中,摒棄一切,心無雜念,隻看著她——身份尊貴、淩傲霸道,卻盡顯嫵媚風情的柒妃,同時,似乎還多了些……苦澀?
是的,他們看著她蓮步輕移,行至一側,雙手微抬似搭著物什邊沿,微微抬頭,那微昂的下頜線條如畫,柔美而堅冷,他們看不到她的表情,看不到她的眼神,卻莫名從她身上感覺到了孤冷。
“皇後?嗬,不過是換了個更為金貴的籠子,說得好聽罷了。”淡淡的,毫無起伏的語調,卻讓人心有所感般恍然大悟,這個女子,她不愛權、不愛名,獨愛自由。
她聲線優美,略沉,卻有種弦壓紫檀的華麗婉轉,咬字清晰,尾音嫵繞,聽得人心裏一顫,差點把持不住。在場的多的是表演係的人才,自然知道柏漣這是刻意變了聲,原本的輕視便收了起來,端正了態度。
連何青鬆都直了直身體,說不定,這個說著“不會表演”的女生真能帶給他意外之喜?
“皇上。”柏漣依舊保持著似椅窗望景的姿勢,似乎有些出神,半響,才轉過身來朝來人行禮,不等對方有所反應,已經站直了身,張狂至極,卻也誰都能看出她此刻的不喜。
“臣妾不敢,隻是受寵若驚罷了。”她聲音仍舊淡漠,眼眸幽深,微微有些出神,卻又像是怕被察覺什麼,微微垂眸將眼底的情緒斂了去,但眾人還是心驚膽戰地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臥槽!這絕逼是給皇帝戴綠帽子了吧!
“還懇請皇上收回成命,臣妾自認賢良不如嫻妃,溫善不如德妃,尊貴不如甄妃,如何擔任得起這母儀天下的重任。”
她拂袖淡然,語調輕緩,漫不經心卻重如壓鼎。
她渴望自由。
她心有所屬。
她不願囚於後宮。
所以,違抗聖旨。
是了,是了,所有人都想起來了,原著小說《大宋年間》裏,柒妃不就是因為這樣才拒絕了仁宗嗎?
全場寂靜,所有人怔怔地望著教室中的那個仿佛從書中走出來、活靈活現地站在他們麵前的女子,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