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5

菲律賓海

菲律賓

“說實話,我覺得這些形式都沒什麼意義,而且讓人很疲累。”那個女人說。此刻,在他們腳下,信徒們正在為最終獻祭準備著。“這些有點兒畫蛇添足了。但是每個群體都需要自己的標誌,而祭典就是我們標誌的一部分。”

在她說話的時候,金海伸長了脖子想與小維對視。小維的表情更多的是憤怒,而不是害怕,這也許是件好事。他希望自己也能說出類似的話,但是他很害怕。

他想威脅一下這個女人,稍微反抗一下,但是他的內心充滿了絕望。這一切都太瘋狂了,一點兒都不真實。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問道,“至少要告訴我這個吧?我是說,如果我馬上就要沒命了——”

“你的確馬上就要死了,”她有點兒憤怒地說,這是金海第一次從她身上感受到真實的情緒,“我們都會死——今天,或是明天,或是再過幾十年——什麼時候死都一樣,不是嗎?怎麼會有區別呢?但是你,你將得到升華。你的人生將會變得更有意義。”她停了下來,向下方唱著歌的人群揮揮手,“從某種意義上說。”

他歎了口氣:“你就是個瘋子,對吧?”

“我以前是,”她糾正道,“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有之後的好些年都是。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活在一個幽深、黑暗的洞裏,我甚至想不起來自己那些年是怎麼過的。但之後我醒悟過來,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很快,我存在的意義就會變得完整。我,也會完整了。”

“殺了小維和我就是你人生的意義?”

這不是她說的最瘋狂的話,但是金海想知道這在她的列表裏能排第幾。

“哦,”她說,“那也太傻了。不是的。你知道西式婚禮是怎麼樣的嗎?”

“我參加過幾次婚禮。”他說。

“一場婚禮往往會有兩個小朋友,一男一女,女孩兒是花童,負責撒花瓣;男孩兒負責把戒指交給新婚夫婦。這場麵非常可愛,大家都喜歡看。我是說,孩子對於一場婚禮來說並非不可或缺,甚至都不是必需品——婚姻本身才是最重要的。沒有花童或遞戒指的男童,婚姻也可以存在。”她笑了,拍了拍金海的肩膀,又拍了拍小維的肩膀。

“但是有這樣一對小朋友在,還是挺好的。”

金海正準備說,他記不起來他參加過的婚禮了——那兩個小孩兒會被殺害。

此時,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也被吸引過去。

船前,波濤翻滾。但那海浪沒有打翻他們的船,而是越升越高,裏麵似乎還透著閃閃金光。

怪獸,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東西。她居然做到了。她召喚了一隻怪獸。

下麵的那群人也知道了,都瘋了一般。

然後海浪褪去,露出了裏麵的真麵目。那可真是一個龐然大物。但那不是怪獸。

那些人開始大喊大叫起來,除了金海。

因為那是“複仇流浪者”。

機甲獵人朝他們走來,越來越近、越來越高,仿佛踏著水裏的階梯。

“你知道嗎?”金海對那個女人說,“我看這場婚禮該叫停了。”

他們意識到莫拉萊斯是殺害索克的凶手,也是破壞“狂戰士克羅諾斯”的犯人後,後續的進展就很順利了。他們發現,來接她——還有她的設備的——是她的雇主吉爾諾西斯派出的公司直升機。他們核對了直升機的飛行路線,發現那架直升機並沒有按計劃路線抵達目的地,他們於是找到衛星數據,發現直升機開往東南方向,最終與菲律賓附近的一艘雜貨船相會。

二十分鍾後,蘭伯特和伯克進入“複仇流浪者”的控製艙,由運輸直升機拖著,跟隨莫拉萊斯的軌跡前進。運輸直升機在船附近繞了很大一圈兒,將機甲獵人放在了莫拉萊斯必經之路上的深海區域,然後機甲獵人就靜靜地等待船隻進入攻擊範圍。之後,隻要走上大陸架的斜坡,就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除了一件事:自從兩位駕駛員建立了駕駛員間的聯係後,就有什麼事情不對勁兒。不是“流浪者”的問題,而是它的駕駛員。

是伯克。

要讓兩位駕駛員形同一人,他們的思想必須保持絕對一致,因此此時無法區分兩人各自在想什麼。這種情況無法保持絕對穩定——這也是駕駛員在連接斷開之前隻能駕駛機甲獵人一段時間的原因。但這一次——情況很棘手。不知為何,伯克很抗拒蘭伯特。伯克沒有完全投入,甚至沒有一點兒想投入的意思。

他在隱瞞著什麼。伯克知道蘭伯特發現了他在隱瞞事情,這樣一來,他們的同步程度就會很低,這種情況很危險——可能會導致故障。事出反常。他們爬上斜坡時機甲已經無法穩步前行了。

是多麼糟糕的事情,讓伯克要隱瞞起來呢?除非他和莫拉萊斯其實是狼狽為奸……

別往這方麵想。

因為如果他這麼想,而他又是對的,那麼伯克就會知道他起了疑心

“伯克,”在船前亮相時,他說道,“專心連接。”

“是啦,是啦,隊長。”伯克說道。

蘭伯特不去理會他的調侃。他用一種愉悅的心情看著那艘船甲板上的那些人,他們舍棄了原本要進行的各種怪獸崇拜祭典,慌不擇路地作鳥獸散。然後,那些人不得不用手槍來試圖阻止機甲獵人,但是這樣成功的概率就像蚊子攻擊大象一樣。

不是不可能——隻是概率微乎其微。

“流浪者”身體前傾。

“有重型武器的痕跡嗎?”蘭伯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