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著珠兒的話語,秦玉暖亦是做出了一副驚訝的樣子,睜大了眼睛,帶著無辜和心酸。一副想要埋怨又不敢埋怨的樣子。
率先開口說話的,還是芸貴妃,她捧著暖手的手爐,“喲,原來還有這一出兒呢,姐姐不心疼妹妹也就罷了,就連妹妹崴了腳都不理睬,”說罷,又是佯裝驚訝的樣子,“哎喲,這麼說來,原來這秦三姑娘離席,這秦家大姑娘也是知道的,喲喲喲,這事兒可愈發有趣了。”
“不怪姐姐,”秦玉暖紅著眼睛,又躲開秦雲妝似要吃人一般的目光,“方才珠兒也說了,許是姐姐身邊哪個姐姐說話不小心罷了,臣女和姐姐血濃於水,姐姐又怎麼會放任臣女不管呢。”說罷,又抬起頭,瑟瑟地朝著秦雲妝請示道,“姐姐,你說是吧。”
秦雲妝麵色一僵,私下氣得將帕子都快絞成了兩段,可幾乎又是在一瞬間,秦雲妝麵上又染上一層溫和與疼惜,“是啊,隻怪那些個心懷鬼胎的,故意離間咱們姐妹倆的感情,若是知道妹妹你在梅園受著那樣的苦,莫說派人去了,我可不得是巴巴地親自去接了妹妹回來。”
秦雲妝說完,眼神獨獨瞟向了低著頭的上官儀,她不是橫嗎?不是在這珠兒來報信的時候做出一副替自己出氣的模樣嗎?如今倒好,將這包袱一拋拋給了自己。
陳皇後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隻是冷眼看著眾人臉上各異的表情,隱藏的,外露的,惶恐的,驚訝的,都無一例外裏落在了她的眼裏,可唯獨……
陳皇後瞧著秦玉暖微紅的眼眶和挺得筆直的背脊,似乎在訴說著被冤枉的委屈和不容被懷疑的清白,這若是裝出來的話,也裝得太好了。
恰此時,邢嬤嬤又進來附在陳皇後耳邊說了些什麼,陳皇後一擰眉,揮揮手隻讓邢嬤嬤退下,抿了一小口茶,“太醫來報,方姑娘已經沒有大礙了。”
當下的人皆是鬆了口氣,唯獨陳皇後又偏頭向著秦雲妝問道,“方姑娘對桂花過敏可是真的?你是從哪聽說的?”
秦雲妝一邊掩著帕子一邊說道,“如何會有假的呢,之前我坐在妹妹和方姐姐身邊,聽到她二人談論過此事,確實……唉,”話未說完,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對著秦玉暖道,“妹妹啊妹妹,你怎麼如此糊塗,好在如今方姐姐沒事了……。”
秦玉暖連連搖頭,一副想要辯駁的樣子,卻聽到陳皇後語氣低沉地說了句,“可是太醫方才來報,方姑娘並不是因為桂花過敏才暈倒的,而是染了些其他不幹淨的東西。”說罷,又是抿了半口茶,隻覺得茶涼了,推開茶盞,讓邢嬤嬤換了盞新的上來。
直到新的熱茶端了上來,陳皇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或者說,方姑娘其實,對桂花根本就不過敏。”說完,亦是探究一般地看著秦雲妝,頷首道,“所以,你說你聽說方姑娘對桂花過敏,到底是從哪兒聽說來的?”
秦雲妝嘴唇微微有些發顫,連忙提著裙擺朝下一跪,含淚道,“皇後娘娘饒命,臣女當真隻是在宴席上聽到方姐姐和妹妹在談論時說到的,臣女,臣女絕對沒有其他意思。”
秦玉暖也跟著頷首,將先前在宴會上尚家姑娘想要和方子櫻換花囊的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繼而俯身道,“當時是臣女為了幫方姐姐情急之下說方姐姐對桂花過敏的,隻怕是被哪個有心人聽了去,才事後陷害。”有心人三個字說得別有意味,秦玉暖又故意朝著秦雲妝瞟了瞟,也不知道陳皇後能否明白自己的意思。
“嗬,瞧你這話,說得本宮像老虎一樣,不就是一個花囊嗎?本宮最後也沒將那尚家姑娘如何啊?”芸貴妃冷嘲熱諷地道。
嗬,是沒如何,人家都下跪哭成這樣了,這若是再如何,隻怕連皇上都要驚動了。秦玉暖不露聲色地暗自腹誹道。
“錦素,”這是陳皇後今日第二次直呼芸貴妃的名諱,“事情都過去了,反複提了做什麼?在晚輩們麵前,也該有個大度容人的樣子。”
秦玉暖的意思,陳皇後自然是領悟了,她斜眼看著秦雲妝,心中隻升起一股嫌棄,她素來以為這個秦家嫡女是聰明無比的,沒想到,今日竟也會釀成這樣無法收場的局麵,而且,還是在自己悉心籌備的宴會上。
芸貴妃被陳皇後一說,沒有泄氣,反而愈發挑釁的樣子,“皇後姐姐方才的話還沒說全呢,”總之,陳皇後這裏越亂,她便是越高興,“皇後姐姐方才說那方姑娘是沾染了別的不幹淨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不幹淨的東西?皇後姐姐還要藏著掖著嗎?”
陳皇後冷眼掃過芸貴妃看戲般的得意,也不再遮掩,身子往後一揚,直接道,“是仙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