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頭來請安的秦雲妝聽到聲響,就立刻迎了出來,“哥哥昨夜舟車勞頓趕回來,想必是累壞了,就連父親說可以讓哥哥多睡一會兒,哥哥怎麼還是這麼早就過來了?”在秦臨風麵前,秦雲妝顯得是那樣的天真活潑,像是個時刻需要人寵愛的小孩子。
秦臨風果真也很吃這一套,就算當著秦玉暖的麵也無所忌憚地摸了摸秦雲妝順滑的長發,笑道:“來見你和母親,怎麼會累?”秦臨風自小就十分疼惜這個妹妹,秦玉暖也清楚,可如今兩人都大了,在有這樣的舉動,難免顯得有些過分寵溺。
秦臨風微微一瞟,眼神竟然是直接從秦玉暖身上跨了過去,反是對著竇青娥身邊的秀姑問好道:“一年不見,秀姑倒是愈發年輕了。”
秀姑亦是開心得頷首回禮,這一家子,看起來是那麼的和諧,仿佛秦玉暖是個局外人似的,或者說,對於他們來說,秦玉暖根本就是個不該出現的人。
“玉暖見過大哥。”縱然秦玉暖不願意,禮數還是要全的,免得給人挑了一絲絲的錯處去。
“你喊誰大哥?”方才還彬彬有禮的秦臨風此刻的語氣就似寒冬臘月裏的一陣涼風,“我秦臨風,從頭到尾隻有一個妹妹。”
秦雲妝聽了,不由的得意起來,嘴上卻還是嗔怒道:“哥哥,母親都說過,三妹妹的娘親死得早,老爺將她們姐弟二人交予母親教導,那便猶如母親的親生兒女一樣,也猶如我的親生妹妹。”
秦臨風輕蔑地冷冷哼了一聲:“許是我離家久了,都不知曉,原來嫡出和庶出也是可以相提並論的,原來一個賤民出身的繡娘嫁進太尉府,連女兒都可以變成鳳凰了。”
“大哥這樣說,就不怕被有心人聽了去?”秦玉暖的眼神打著轉繞過了秦臨風,似在眺望遠方一樣,迷離而深邃,突然眼神一亮,伸手一指,“誒,那不是父親身邊的謝管家嗎?”
若當真被人聽了去……
秦臨風緊張地一轉頭,卻發現身後出了那隨風晃晃悠悠的迎春花藤,連隻蒼蠅都沒有,更別提一個大活人了。再說,謝管家一直都是跟在自己父親身邊的,怎麼會獨自來這翠軒院。
秦臨風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常年在外,隻懂江湖豪氣,不懂這內宅的詭計,怒轉頭,直接破口而出:“你敢誆我?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女,果然隻會這些下賤手段。”
秦玉暖滿臉真誠和委屈,囁嚅道:“玉暖方才當真是看到謝管家了。”
“你還敢說……。”秦臨風表麵謙和儒雅,實則性子衝動,行事莽撞,秦玉暖正是抓住了這一點,她看著眼裏冒著火光的秦臨風,心裏卻萌生出一種報複的快感。
就在秦臨風怒目對著秦玉暖,準備好好訓斥訓斥這個不知好歹的庶女,另一邊的衣擺卻被秦雲妝緊緊扯住,還未回過神來,就看到秦質已經站在影壁前頭,身邊跟著的,果真是謝管家。
秦質板著臉,手負在身後,良久的凝視麵容尷尬不知所措的秦臨風,三年前,他就是看在這個嫡長子性格太過急躁才送他出去遊學,如今看來,三年的磨礪竟然未能改變他一絲一毫,失望,恨鐵不成鋼,千百種情緒一齊湧上他的心頭,空氣仿佛凝結成冰,秦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什麼都沒說,徑直轉身離開。
謝管家亦是麵無表情地拱手回道:“大少爺,大姑娘,三姑娘,老爺特命人在水閣準備了飯菜,特地派小的來請各位過去。”
秦質難得會親自到翠軒院來請竇青娥母子三人過去用菜,秦臨風怒目看著秦玉暖,若不是這丫頭從中攪了局……
竇青娥聞聲也從屋子裏出來了,她看著一直站在外麵的秦雲妝、秦臨風和秦玉暖三人,光是看秦臨風那麵露不滿的臉色,就大抵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都站在這做什麼,沒聽到老爺方才喊咱們去用早飯嗎?咱們一家人,許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好一招隔山打牛,秦臨風眼裏的血絲似在慢慢擴大,竟然都不顧竇青娥和秦雲妝的催促,隻是直直地盯著秦玉暖,昨夜他匆匆趕回府後,第一個就是去見的秦質,也不管真真假假將自己這一年遊學的收獲和經曆大肆賣弄了一番,惹得秦質對他讚不絕口,可如今,卻讓父親看到了這樣的一幕,看來母親的信裏所說的果然沒錯,一直以來,她們都太小看這個庶女了。
加上當他知曉自己的寶貝妹妹秦雲妝的臉傷也和這個庶女有關,自己恨不得將秦玉暖扒骨撥筋,雲妝是個多麼重視容貌的人,他秦臨風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