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畢恭畢敬地答道:“來了個自稱郡主的人,偏偏看中了方姑娘方才挑中的青蓮色水雲緞,吵著要買下,掌櫃的已經出去勸了。”
小丫鬟話語剛落,外頭又傳來幾聲悶響,帶著女人特有的嬌氣和專橫的話語落入秦玉暖的耳朵,秦玉暖挑挑眉:“看來,你們掌櫃的勸沒什麼用啊。”
秦玉暖起身欲朝著大堂過去,卻被小丫鬟攔下了:“秦……秦姑娘,掌櫃的說了,還是讓你等在內堂就好,因為外頭,不僅僅郡主來了,那個喜怒無常的鐵麵將軍,也來了。”
那便更要出去了。這是閃過秦玉暖腦海裏的第一個想法,她怔了怔,繼而清了清嗓子:“難道就讓她一直這樣砸下去?如今沈老板回江南去了,鋪子裏沒人能管著,也不能讓人平白欺負了。”
就像是一種使命,又像是一種吸引力,秦玉暖覺得自己應該出去,很應該。
大堂裏,已經亂成一團了。
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站在中央揮斥方遒的一位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玉麵淡敷,杏麵桃腮,她的眉,猶如多情的江南女子,可是眼神裏,卻盡是戾氣,穿著一件璀璨的繡金曳地華服,頭上是一對昂貴的金雀燒藍寶石簪子,光是看著都晃眼睛。
這條街來來往往也都是些有權勢的人,可是郡主駕到卻是幾乎沒有的,更何況身後還跟著個權傾朝野的鎮國大將軍,鋪子外頭已經引來了不少圍觀的人。
和這位淑華郡主的人相比,秦玉暖的出場顯得那樣波瀾不興,墨綠色的蔥花簾子一挑起,隻見一個淡妝秀眉的女子亭亭立在堂前風口處,衣衫被穿堂風吹得輕輕舞動,猶如夏日裏陽光下隨風飛舞的蒲公英,一身素雅的白色點花襦裙,領口完美地修飾了那修長白嫩的脖頸,與淑華郡主的華麗相比,秦玉暖的美更多的是舒心,是沁人心脾的喜歡。
沒想到這繡莊子裏頭也藏著位這樣的美人。淑華郡主眉眼一挑,直接指著秦玉暖道:“你,就是這鋪子的當家的嗎?”
秦玉暖微微一笑,先是行了禮:“臣女見過淑華郡主,家父秦質,臣女行三,表字玉暖,”說罷,秦玉暖又瞅著淑華郡主身邊貼身女官手上的青蓮色緞子道,“這匹緞子,玉暖已經付下定金,按理,不能賣給郡主。”
“哼,”淑華郡主不屑地哼哼了一聲,“我管你玉暖玉冷,行五行六的,這匹緞子我要了,你讓也得讓,不讓也得讓。”說罷,作勢就要將這緞子強搶了去,秦玉暖見勢立刻使了個眼色,掌櫃的連忙上前,一把抱住女官手裏的緞子,聲音帶著些讓步:“郡主,小的也是打開門做生意的,那位姑娘已經付下了定金,小的拿出來也是為了把這匹緞子包起來,郡主,鋪子裏頭還有許多其他的,若是郡主喜歡,小的給您全包起來送到府上去可好?”
淑華郡主為人霸道野蠻,仗著自己的父親是殉國忠烈,自小又養在太後膝下一直為所欲為,目中無人,這是宮裏頭,權貴圈都知道的事情,和淑華郡主搶東西,是最要命的事,正常人也幹不出這事。
“掌櫃的,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就在淑華郡主也十分滿意掌櫃的這討好奉承的話時,秦玉暖卻陡然潑了個冷水,“淑華郡主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這樣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咱們郡主是多麼蠻橫無恥,專門欺負打開門老實做生意的老實人呢。”
秦玉暖邊說,邊瞅著淑華郡主的表情,淑華郡主也是自小從宮裏頭的爾虞我詐裏泡大的,尷尬的表情隻維持了一瞬就立刻扯開嗓子道:“激將法?沒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小把戲。”
這個淑華郡主果然不是好惹的,秦玉暖抬頭瞅了瞅鋪子外頭,看到門口停著的那輛標有寧王府的馬車,方才那小丫鬟說過,冷長熙也跟著來了,可是為何,他一直呆在馬車上不下來。
說到底,冷長熙前陣子剛行了及冠禮,早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身邊卻一直沒有個貼心的人,而這個淑華郡主無論家世背景還是出身樣貌都與冷長熙極為匹配,像冷長熙這樣出身王府又手握重權的人,始終都要找一個於自己於家族都有利的妻子才對。
不知為何,這樣想著,秦玉暖心裏頭竟然起了一絲失落,而這一表情落在淑華郡主眼裏,隻被當做激將法失敗後的落寞。
淑華郡主挑釁一般地來回撫摸著那匹緞子,語言魅惑而孤傲:“所以說,和我搶東西,你是搶不來的。”
一語雙關的味道,嚐在嘴裏,有些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