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樣一來,端妃突然“自盡”,便是丟下了司馬憨一個人,再加上端妃害死淑妃的證據確鑿,司馬憨如今的處境當真是左右為難。
冷武下意識地看了秦玉昭一眼,聲音沉下去道:“如今四皇子在皇上麵前吵鬧著要搬出宮去,自立門戶,皇上正以四皇子沒有娶親在勸慰他。”
曆來的皇子都有成年封地加爵自立府門的例子,隻是這一朝偏是湊巧,芸貴妃和陳皇後都舍不得膝下的司馬若和司馬銳,故而一直拖延著,端妃也不例外,更何況以四皇子癡傻的樣子來看,獨自搬出去也不是什麼好辦法。
“沒有娶親?”秦玉暖挑挑眉,右手牽上了秦玉昭的小手,“既然沒有娶,那便娶一個就好了。”
說得容易,做到卻難。
秦玉暖帶著秦玉昭趕到司馬修的帳子外頭的時候,裏頭正是一片熱鬧,隨司馬修前來的臣子不多,加上左相上官淵和秦質都要在皇上圍獵期間代理部分朝中大事,使得這些隨同的都是老掉牙的閣老和古板的國子監學究,如今正是在引經據典地闡述司馬憨提出的這門婚事的不可行性。
“娶妻當娶賢,微臣實在不覺得秦太尉府的庶出四姑娘有何賢良之處。”
“微臣亦是同意馬大人的說法,四皇子乃是淑妃娘娘這等世家大族和皇上的龍脈結合產下的皇子,卻不說秦四姑娘心智還是個孩子,單說她庶出的身份,就遠遠配不上血統優良的四皇子。”
司馬憨的聲音立刻急急地響起:“什麼血統不血統的,馬兒才講究血統,本皇子是人不是馬。”
司馬憨的聲音不過是急切了一些,立刻,一片跪地的聲音,附和著蒼老和卑微的聲音齊齊響起:“四皇子息怒。”
“唉,你們,”司馬憨急了,“真是一群老古董,我不和你們說了,我和父皇說,父皇,我就是喜歡那個仙女姐姐,下午的時候我和母妃一說我要娶仙女姐姐她就讓人把我關起來了,父皇,你會不會也派人把我起來啊?那我……那我……,”司馬憨的聲音突然怯怯的,卻是驀然高聲揚起道,“那我也要娶她。”
就是這樣一個轉折,似乎將司馬修逗笑了,聲音也爽朗起來:“你就當真那麼喜歡秦家的四姑娘?”
就是這個時候,秦玉暖隻是對守在門口的方才已經收了她銀子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這小太監立刻就掀了簾子進去回報說秦家三姑娘和秦家四姑娘來了。
司馬憨的眼神立刻一亮,司馬修抿了抿嘴角,眼神微眯,他剛才明明吩咐了外頭沒有重要的事情和人就不要進來通報了,他瞅了一眼這小太監,就知道一定是秦玉暖在其中通融了,也算是個處事圓滑的,若是真的做了冷長熙的正妻入了寧王府倒也能幫襯冷長熙一把。
“讓她們倆進來吧。”司馬修揮揮手道。
秦玉昭牽著秦玉暖想要一起進去,秦玉暖卻是默默地鬆開了秦玉昭的手,含笑道:“玉昭還是自己進去吧,不要怕。”她剛才就是一瞥的功夫,發現了藏在對麵帳篷後頭的滿兒,直到滿兒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更何況,她知道司馬憨和秦玉昭雖然看起來憨傻,可是骨子裏比誰都看得清楚明白,她不需要多操心的。
“三姐姐不進去嗎?玉昭想和三姐姐在一起。”秦玉昭憋著嘴道。
“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秦玉暖笑著摸了摸秦玉昭還生著絨發的鬢角,“進去吧,四皇子在等著你呢。”
秦玉昭眼裏不自覺地就泛上了一層霧蒙蒙的水霧,襯得那一雙水晶般澄澈的眸子愈發晶瑩純淨,從來沒有人這樣告訴過她,說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自從四歲那年大病,娘親就告訴她那是嫡母做的,目的就是要她的命,她以後什麼都不能說,什麼也都不能知道得太多,不然就會立刻死掉。
小小的心靈就是在那個時候被突如其來的世俗的肮髒蒙上了灰塵,她的未來也被內宅間的爭鬥和鮮血抹殺得沒有一絲生機,從那時候起,她決定裝傻,隻要足夠傻,足夠讓人放鬆警惕,她就可以活得更長時間,而在親眼目睹了太尉府各種死亡和死亡背後的內幕後,她就再也不敢拿正麵目示人了。
可如今在秦玉暖麵前,她是這樣的有安全感。
“三姐姐,其實當年楊姨娘的死……還有其他的隱情。”秦玉昭突然提起了這個話題,她感激秦玉暖,所以她決定大膽地將自己的麵具摘下,告訴秦玉暖她自己當年碰巧看到的一些事,雖然可能會暫時傷害到秦玉暖的感情,可是她不想秦玉暖再被所謂的真相給蒙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