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逸出麵作證無疑是最有利的證據,大齊的讀書人都知道,上官逸老先生最講究風骨和做人,不若也不會拋棄那麼多光輝的名聲和名利退居江南。
隻是,秦玉暖和上官逸相處的時候,明明離開過那麼長時間,上官逸卻是一口咬定秦玉暖從未離開,隻是在赤裸裸地幫助她,甚至,甘願替秦玉暖作假證。
“既然有上官逸老先生做保,朕自然是要相信平郡主的清白。”昭宣帝似乎很快就被上官逸給打動了,說話的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除此之外,老朽這次入宮還有另一件事情要回稟。”上官逸直了直身子,他的眉毛已經花白,可是他的眼神卻依舊睿智,“對於皇上提出的國子監司業一職,若是皇上不嫌棄老朽年過七旬,一把老骨頭了,老朽不勝榮寵,願意繼續為大齊的儒學發揚效力。”
“好!”昭宣帝喜從心來,眉飛色舞,撫掌讚道,“逸老願意繼續為大齊出力,是大齊的福氣。”
“前提是,”上官逸突然話鋒一轉,“國子監舊有的人員需要清查,不能繼續留任那些結黨營私的官吏繼續中飽私囊。”
“這個上官先生放心,”冷長熙淡淡地開口道,“有關人等晚輩已經收押殆盡,隻等著皇上發落。”
上官逸的眼神清逸脫俗,他對著冷長熙讚許地點了點頭,可是轉向秦質的眼神卻突然冷凝了起來,這個眼神不由得讓秦質一驚,讓他想到了六年前楊氏臨死的時候看他的眼神,也是這樣淡漠森涼,仿佛看透了一個負心的人,所有的希望就此破滅。
當年他第一眼見到楊氏的時候就知道楊氏絕非一個普通繡娘那麼簡單,哪裏有繡娘會有這樣出色的外貌和如此大家閨秀般的舉止,更奇怪的是,楊氏居然還會詩詞歌賦,事後他隻派人一查,就查清了楊氏的底細,他想要利用這個關係,卻沒想到楊氏寧死不從,當楊氏磨完他所有的耐心的時候,他那些裝出來的甜言蜜語都轉化成為了一句句惡言相向和威逼利用,他甚至對於竇氏殘害楊氏的行為縱容不管。
想到楊氏,再看著上官逸的眼睛秦質難免有些心虛,上官逸如此袒護秦玉暖和插手國子監的事情似乎在告訴他,上官逸已經知道了楊氏的事情,也知曉了秦玉暖和秦寶川的真實身份。
劉尚書已經帶著死去的兒子下去了,昭宣帝答應他一定會繼續徹查這件事,可若死的不是秦臨風,那秦臨風又去了哪裏?
就在秦質和秦玉暖分庭抗禮的時候,殿外又有人來報,說上官姑娘呈上了一封書信,是秦臨風離開的時候交給她的。
上官儀,和秦臨風?想到上官儀在秦玉暖麵前說下的那些信誓旦旦的話語和惡毒的詛咒,秦玉暖總是提高了一些警惕。
昭宣帝飛快地將書信粗略瀏覽了一遍,眼神卻是變得十分奇怪,語氣也有些不自然,他看著秦質道:“書信中是以秦家大公子都是身份自稱,秦家大公子說自己一直誌在四方,隻是一直擔心自己的妹妹不能幸福出嫁,如今雲妝尋得了個好去處,他也沒什麼掛念,貿然告辭,還望家父見諒。”
哼,秦玉暖在心裏冷冷地哼了一聲,這樣的口氣,這樣的說辭一聽就是假的,秦臨風心裏頭念的想的全都是秦雲妝,哪能這樣輕易離開,更何況,秦玉暖是當真看到秦臨風被沉湖了。
秦質接過書信的手一直在顫抖,因為眼淚迷住了眼眸,這一封不過一頁紙的書信秦質看起來卻是十分費力,過了許久,秦質才微微抬起頭,說了一句:“這的確是犬子的筆跡。”
“原來,不過是誤會一場,”陳皇後尷尬地打著圓場,“怪就隻怪這臨風行事也太過莽撞,這樣一聲不吭地就道別,讓人白擔心,恰好這劉公子又和臨風穿了幾乎一樣的衣裳是,身形也類似,難免也讓人誤會。”陳皇後說罷,還撫了撫袖子,一臉恬淡溫和的樣子。
“誤會?”上官逸突然清然地開口道,“原來在皇後娘娘眼中一條人命不過是一個誤會?”
“朕一定會徹查的。”上官逸老先生都開口質問了,昭宣帝更是不敢馬虎,當即就做出了承諾。
出了大殿,秦玉暖看到年過七十的上官逸正站在殿外的一根銅柱旁,白色清逸的衣袖隨風起舞,在這黑夜裏更顯深邃和神韻,很明顯,上官逸是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