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安邦定國 第八章 苦肉計(1 / 2)

完顏霸立刻收起那怒目圓睜的神色,不屑地看了冷長熙一眼:“不過是見不得狗仗人勢罷了。”

冷長熙笑笑沒有說話,看著腳下羊皮褂子都被染紅了大半的毛姆,沒有絲毫留情,轉身就回到了完顏肅的身後,北狄大汗的注意力卻落在了這個樣貌醜陋,可本事出眾的陌生人身上,對著完顏肅道:“你身邊的這位貴客,倒很是有眼力見啊,這毛姆藏在腰間的這麼細的一根小銀針,他都可以發現。”

這句話,可以當做是讚歎,也可以當做是試探,完顏肅十分恭敬地朝著北狄大汗行禮回道:“拓跋公子的確是有些過人之處。”

攝政王冷眼看了一眼這滿身血跡的毛姆,隻命令人拖他下去,毛姆替攝政王效力也不是一兩年了,毛姆的名聲也是這樣一場一場比武比出來的,可惜立名要一世,毀名隻一時,毛姆現在不僅命沒了,連名聲也毀了,攝政王如此急切地想要和毛姆撇清關係,無非也是想保住自己的一點清白罷了。

“今日似乎有些掃興,”攝政王笑靨燦爛,可秦玉暖分明已經從攝政王有些急促的脈搏裏感受到了他的不安,“皇兄的身體看起來也有些不佳,不若,先暫時歇息,稍後再比。”

北狄大汗點點頭,比武擂台上已經被奴仆們清掃得不留一絲痕跡,底下的百姓沒想到他們翹首以待的結果是這般,不過好在攝政王很會安撫人心,早早地便派人下去和百姓解釋。

秦玉暖隔著一層霧蒙蒙的白紗,看著攝政王的人在底下一個個地勸著百姓不要著急,心中自有思量,從剛才大皇子替攝政王出頭的樣子來看,可以斷定,攝政王和大皇子是一派的,至少,不是對立的,相比大皇子的魯莽和急脾氣而言,攝政王不僅贏得了北狄大汗的信任,還贏得了手下人,甚至百姓的民心。

攝政王,才是比大皇子更為可怕的一個人,而更可怕的是,攝政王從來沒有表現出對於皇位的渴望和野心,這讓百姓和北狄大汗更加信任他的為人。

最被信任的不一定是最沒野心的,也可能是隱藏得最深的。對於這一天,秦玉暖心裏很是清楚。

貴賓席上的人散了不少,攝政王貼心地在擂台上臨時安排了歌舞,粗獷大氣的北狄歌舞沒有吸引秦玉暖和冷長熙,完顏肅這邊的席位上很快隻剩下完顏肅一個人,孤零零地喝著馬奶酒。

一個僻靜的角落,四個北狄奴仆正在麻利地用一張舊牛皮裹著一個成年男子的屍體,旁邊已經刨好了一個大坑,四個奴仆將屍體往坑裏一扔,飛快地用鏟子將泥土重新鏟平,末了,還將填平的新土踩嚴實了,四人幹完活照例應該盡快離開,卻都是在這簡易的墳前依依不舍,以北狄人的方式向這底下被埋的人致敬,繼而才離開。

而就在這幾人離開的一瞬間,自牆頭落下幾個黑衣人,他們的目的,便是這屍體。

——我是分界線——

晦暗的光線讓人昏昏欲睡,床上的人腰間纏著厚厚的白紗,一直迷迷糊糊地睡著,似乎再也醒不來。

這件屋子背陽,有些潮濕,房門打開,一個披著黑色披風的女人慢慢走近,冷冷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皺皺眉,隻是側身對著跟她一起進來男人道:“把他潑醒了。”

一桶涼水撲麵而來,浸透了床上男人的衣襟和綁傷口的白紗,傷口寒冷的刺激讓他一個激靈就坐起身來,他的麵容暴露在橘紅色的夕陽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冷長熙當著眾人的麵結果了的毛姆。

“你總算醒了。”披著鬥篷的女人摘下遮住麵容的帽子,一個點得亮亮的燭台被端了進來。

床上的毛姆十二萬分地驚訝看著這女人身後的人,指著他張嘴道:“你是博察爾濟的人,你不是已經中毒了嗎?”

秦玉暖將鬥篷取下,笑著坐下來,給自己斟了一盞冷茶:“毛姆勇士,按道理來說,你也應該已經死了。”

“你是誰?”毛姆疑惑地看著秦玉暖,“是你救了我?”繼而,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疑,“不對,我記得你是四皇子的人,是四皇子身邊那個醜八怪捅了我一刀,你和他們是一夥的,你到底是誰?”

秦玉暖抿了一小口茶水,清涼的茶水讓她的眼眸也變得愈發清明:“我是那個設計陷害你的人,也是殺你的人,更是救你的人。”

毛姆頓時明白了,原來這是一個早就設計好的圓,而他毛姆,不過是這若幹個詭計中被利用的一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