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冷長熙和秦玉暖並不知道石堡上已經有人暗中決定了他們的命運,不過他們也不需要知道,畢竟,他們的命運從來都不用把握在別人手中。
沿著一級一級悠長的石階往上看,螺旋似的台階像通往那無盡的幽暗,蒙曼在秦玉暖和冷長熙前頭領路,回頭冷淡地說了一句:“上來吧。”
冷長熙和秦玉暖相視一眼,淡然而上,阿察和其他四個人則是被留在了堡底,被人看守著,看來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上這石堡的。
踏上最後一級台階,嗅覺靈敏的秦玉暖已經可以清晰地問道屋子裏燒過煙火的味道,縱然這屋子裏的通風再好,痕跡處理得再幹淨,也逃不過秦玉暖的鼻子,煙火中,似乎還帶著一種龜甲被燒灼的味道。
不出秦玉暖所料,屋子裏的正中間是一處用石塊圍起來的小火爐,裏頭堆積著一些鵝卵石,鵝卵石紅得發燙,溫度還十分炙熱,就在火爐旁,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正手捧著一個龜殼仔細研究,窗戶旁邊,一個約莫四十歲的男子正專注地凝視著冷長熙,他精明的眼神和得體的裝扮不同於這個部落的任何一個人,他像是從皇室走出來的貴族,一顰一笑之間都帶著從容和悠然。這便是之前坐在窗邊的“國王”。
“有貴客到,”“國王”微微一笑,命身邊一個生得極為清秀的女人去倒茶,“既然來了,便坐下說話。”
這女人麻利地從櫥櫃中挑選出兩隻陶土杯子,又從一個陶土罐子裏撥拉了一些茶葉出來,茶葉顏色偏黑,不同於內地其他茶葉的顏色,秦玉暖細細觀察,這應該是野人穀本地產的,看來這人對野人穀的利用已經十分熟稔,他已經堪稱是這野人穀的“國王”了。
蒙曼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是我的父親,也是部落的領導者,他給了部落一切。”
“國王”隻是輕輕一笑,不過看得出,他很滿意這個稱呼。
“國王”偏過頭,問著那占卜的老者道:“怎麼?結果還沒有出來嗎?”
老者一臉為難,蒼白的眉須抖了抖道:“很奇怪的卦象。”他正要將手中的龜甲遞給這問話的“國王”時,那龜甲卻是毫無征兆地碎成了渣滓,落了一地。
占卜中龜甲的碎裂實乃大凶之兆,“國王”立刻站起身來,指著冷長熙道:“來人,殺了他們。”
蒙曼是第一個衝上去的,可一靠近冷長熙卻是被冷長熙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冷冽的氣質給生生逼了回來。
可立刻,台階上傳來一陣騷動,七八個漢子已經從石堡下衝了上來,就因為這“國王”的一聲令下。
“這是什麼意思?”冷長熙側身護住秦玉暖,又暗示跟著那些漢子衝上來的阿察等人不要慌張,“貴公子辛苦將我們請來,一來卻是這般兵戎相見,至少,也得給我一個明白話。”
“國王”斜了冷長熙一眼,嘴角一撇,道:“殺人,需要理由嗎?年輕人,你問這麼明白做什麼,你們這些人就是奇怪,明明都要死了,偏要問個為什麼,仿佛能改變結果一樣,年輕人,有時候結果是很殘酷的,你還是不要知道得好。”
冷長熙握住手中長槍:“若我偏要知道呢。”無緣無故的事情其實早有伏筆,而這個部落的伏筆就是野人穀最大的秘密。
幾乎就是一瞬間,“國王”的臉色突然變了,他默默地揮手讓其他人退下,就連蒙曼也不得不離開,隻留下秦玉暖和冷長熙,以及這位占卦的老者。
氣氛有些寧靜,許久“國王”才開口道:“你……練過通明門的氣功?”
正是剛才冷長熙運氣保護秦玉暖的時候,讓“國王”感覺到了冷長熙身上的真氣,可至於通明門,冷長熙連聽都沒聽過。
“練過如何,沒練過又如何?”冷長熙不準備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通明門是西夏的皇族門派,功夫素來隻教給西夏皇室,因為這種氣功有個好處,父傳子,子傳孫,隨著子子輩輩繁衍下去,氣功的功力隻會越來越深厚,是個極劃得來的買賣。”“國王”解釋道。
還有這樣的氣功?秦玉暖仔細聽著,又聽得“國王”繼續道:“隻不過,這個氣功有利有弊,若是父輩們潛心修煉的功夫這麼容易就被子孫輩們繼承去,若是子孫輩有謀反之心,豈不是助紂為虐,期初西夏剛建國,這個法子的確有利於皇室成員一致對外,可之後呢?所以,如今的西夏國君景東華已經明令禁止皇室成員繼續修煉通明門的氣功,你身上的氣功,是從哪裏來的?”